方征禁不住喃喃自语:“那到底是什么?”
“是‘太一’。是万物的起源,是所有人的母亲,是天地的归一。”一道清澈的女声响在方征耳边,方征惊讶地转头,却没有看到人影,只看到一个黑色的背影没入了人群。
方征心头巨震——刚才那是长绫的声音!方征还以为她死在了奇肱族的飞车坠毁中,难道她也活下来了?
虽说名义上长绫是子锋的副手,但从某种意义上,比起空降的子锋,长绫才是昆秀营的嫡系。她本来被内定为流云后的接班人。她和前任统领、和祖姜的国主们都有着更深的接触。子锋不方便说话的情况下,很多事情都是她代为传达。
方征正想着,那个犬封族长也找到了方征,他乐呵呵地拍着方征的肩,让方征无法继续去辨认长绫的去向。
“哥哥,你怎么把骨链挂在脚上。这玩意香香的,是祖姜女人的味道啊。”那犬封族长还举着脖子上的骨链嗅。
方征又好气又好笑地站远了一步:“我劝你最好赶紧摘下它,离鼻子远一点。你不怕祖姜女人在里面藏什么东西吗?”
犬封男人立刻恍然大悟道:“对对对,哥哥说得对。她们最狡猾可恶了!”他赶紧把链子摘下来,又发愁地比着自己的脚——“可是我不像哥哥一样穿着牛皮鞋子啊,我光着脚,戴不住啊。”
方征简直对他无语了,恶作剧之心大起:“你把它拴在腰后面吧,就当纪念你的狗兄弟了。”
那犬封男人还忧伤地说:“说得对,我的狗兄弟没享福的机会。我就多替它喝几口酒。”说罢他真的把骨链拴在腰后面,就像长了条尾巴。方征竭力忍住笑意,不得不弯腰一路小跑离开,徒留那犬封族长原地转圈:“哥哥?人呢?我这样好看吗?”
方征沿着广场转悠。瑶宴并不只是贵族们的庆典。在广场外围没有警戒线的地方,许多普通百姓也借此机会,拿出很多好东西来交换。参加瑶宴的英雄的部落族民和宾客,会喜欢那些富有特色的小玩意。她们乘机能换到不少好东西。
方征到处找那种太阳眼睛般的图案,终于在一个琳琅满目的草编摊子上找到了,那摊主用草叶编了很多广场浮雕形状,编成一个个小篓,成套的那种十二个动物和星辰,还有太阳眼睛的小竹盘。方征问:“这个怎么换?”
祖姜没有货币,交换都是按需求来的。那摊主问:“你有什么来换?”
方征抓了几枚冰夷肚子里的小贝壳,问:“这个?”
那摊主摇头:“用不到。你换点别的吧。”
方征眼珠一转,从脚上把那枚骨链取下来,当这那摊主的面,解开串线,把上面一颗绿松石摘了下来,又重新把骨链系好。那摊主眼珠都直了:“你你你你——这个东西不能——”
“不能换?”方征挑眉。那骨链上有几十颗珠、玉、牙、陶片等琳琅吊饰,少一颗其实不太看得出来。
那摊主小心地观察了一圈周围,没有卫兵注意到,赶紧咽着唾沫道:“能能能,赶快,你随便拿。”
这骨链上随便一颗珠子,都够这些百姓交换一个月的粮食。她简直乐疯了,把珠子塞进怀里捂得紧紧的,不住催促方征赶紧挑。方征只挑了那个太阳眼睛的小草盘。那女人把摊位上所有竹编的小篓往前倾倒,然后瞬间跑没影了。
方征愕然,他还准备问一问这“太一图案”到底怎么回事呢。但人家欢天喜地的,跟中了五百万似的回家过年去了。一个草篓咕噜噜滚到方征脚边,是那个像箭鱼般的方征认不出的生物。方征把它举起来,正在端详,只听旁边又有声音淡道:“太一和鱼龙,你是谁?”
方征看见一个全身裹在白袍中的女人,她神情冷漠,声音娇媚,而在她的背后,有好几个穿着白袍,眉眼顺服的星祭者,男女皆有。
有十几个卫兵护卫在那白袍女人身边,她们禀告道:“大人,这人是——”
“你们不要发出世俗的声音,我听得见他的真名。”那白袍女人冷漠地靠近方征。方征注意到她走路悄无声息,脚上好像包裹了许多丝绸。方征皱眉回忆,忽然有了印象——
“你是白塔的星祭长?”方征想起连风的说辞,就是那个只给什么星祭者吃藏红花和鹿肉,灵魂干不干净之类的洗脑者。方征觉得这就是个神棍。
“太一在左手,鱼龙在右手。脚下踩着熊和猞猁。来自南边,归于东边。”那星祭长说话神神叨叨,“黑色的剑、金色的眼、青色的翼——啊!”她忽然像是受到了灼烧,浑身痛苦地抽搐起来,她看着方征的表情变得十分惊恐,说话却更令人费解——“千年啊!千年了!杀了他!把他丢到昆仑山的薨渊里!”
方征看那圈士兵立刻合围了自己。那几个男星祭者托着星祭长,给她喂食清水,对她吟唱着古怪的调子。这属于祖姜的神秘主义做派令方征反感不已,这神棍随便毫无根据地说杀人,她们好像就真的要来杀自己了。
“我是你们大国主请来的宾客。这个星祭长的权威凌驾于你们国主之上?”方征巴不得大闹一番,搅得越乱越好。
那些卫兵俨然僵了一下,有个女星祭者站起来清晰道:“那是因为大国主不知道你是这样一个怪物!”
“我是什么怪物?”方征都给气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