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低唔一声,不动声色地打量宋谨翊。只见眼前的少年穿着牙色飞鱼暗纹织金纱直裰,宽肩窄腰,高大挺拔。
林振悟的身形也算高的,但宋谨翊比他还高大半个头,但姿态谦逊从容,不卑不亢。
面对如此品貌无可挑剔的翩翩少年郎,他想摆脸色也摆不起来。
“坐吧。看茶。”他淡淡道。
“多谢世伯。”
“这么早就过来,用过早膳没有?”
宋谨翊道:“已经用过了。”
林振悟端起茶盏,缓缓吹开茶叶,喝了一口,问道,“见你行动还算利索,伤势都恢复了?”
宋谨翊言语恭谨:“多谢世伯关心,我皮肉还算结实,伤已大好了,行立坐卧,都已无碍。”
“嗯,那就好。”林振悟不紧不慢地说,又问他祖母身体如何,父母为何没有一同来别院之类的问题,东拉西扯,就是不往宋谨翊最想说的那个问题上绕。
宋谨翊微笑,也不急,林振悟问什么,他就恭恭敬敬答什么,好像真是来跟他唠家常的。林振悟若不问,他就也不说话,陪坐着喝茶。
听雨轩内不知何时,陷入沉默之中,只余茶盏杯盘碰撞的清越之声。
好半天,林振悟无声抬眼看了看宋谨翊,心下陡然失笑。
又叹息:啧,这小子,竟比他还沉得住气!
面上却依旧严肃,“行了,我也不绕弯子了。说吧,你今日前来,究竟所为何事?”
终于等到这句话,一直耐心绷得毫无破绽的宋谨翊偷偷松了一口气。
虽然林振悟身为一代儒将,饱读诗书,心思较寻常武将细腻复杂得多,但到底还保有习武之人的豪爽,没有绕太久的弯子,考验他太久。
宋谨翊上前,一丝不苟地郑重作揖,无比认真地说:“小侄今日来拜访,是想斗胆向世伯求娶岫安世妹。”
此话一出,林振悟早有所料,眉毛都没跳一下,低头继续喝茶。
其实细究起来,林振悟早有此预感。就在那日,宋谨翊与林岫安同乘一辆马车,将林岫安送回来侯府时,林振悟就隐约察觉了他的心思。
林振悟不说话,静默须臾,他道:“罢了,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我也不与你磕磕巴巴地搞那些弯弯绕。”
他正视宋谨翊,说道:“我只问你,那天晚上,为什么会有锦衣卫保护你的安危?你是否是在执行某项任务?”
宋谨翊微垂眼睑,“我并无任何任务在身。锦衣卫的行动是听从了上司安排,并非为了保护我的安危。”
这回答……
林振悟微眯起眼,不放过他表情一丝一毫的变化,“我再问你,你是不是入了锦衣卫?”
闻言,宋谨翊明显一怔,继而抬头看着林振悟,神情坦坦荡荡地回答:“没有。”
听到这个问答,林振悟神色稍缓,但依然没有放过他,“那么,你究竟是与何人结仇,又是什么人欲取你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