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陵阿虏待她不错,所以她也为他蹲了八年深宫,更进一步的,要她殉葬,这绝不可能。
“真是……狠心的女人。”
男人低喃。
大军压境比乌陵阿虏想象中要来得快。
他前脚刚回宫,后脚烽烟已至,分明是“趁他病要他命”。
这场战事同样是文武百官们没有预料到的,在君王的铁血统御之下,各部安分守己,一派天下太平之象。
可就在一夜之间,人全反了。
统军者不是他人,正是八年前使了李代桃僵之计脱身的世子爷。
他摇身一变,成了西绝古国的王,联合南犀、羌、狁、渚等国,率军北上,剑指京师。才一个月不到,大军接连渡过缪河和溧河,跨越有着天堑之险的虎象关,而天下权力中枢,就在眼下。王庭动荡不安,偏偏骁勇善战的君王始终没有出面。
大军兵临城下的前一夜,乌陵阿虏送走他的妻儿。
“爹爹,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那谁来犁田呀?”
葵葵天真地问。
往常他们都是一家人去庄子,爹爹负责种田,娘亲负责养猪,至于她和哥哥,撵在母鸡的屁股后后头跑,每天早起捡鸡蛋。
昭昭则是吓白了脸,身子似芦苇摆着。
“爹爹随后就到,你们先去住一阵子。”乌陵阿虏摸了摸小姑娘的羊角辫,不知是哪家的臭小子,能夺得他小姑娘的芳心?只可惜,他看不到她出嫁的那一日风光了。
昭昭嘴唇微动,“……骗子。”
男人又转了目光,拍了下儿子的肩膀,掌心滚烫,似有无尽的寄望,“昭昭,你是长子,又是兄长,要守护好娘亲跟妹妹,知道吗?男儿有泪不轻弹,从今以后……”他顿了顿,努力把沉重的话题变得轻松,“你要学会犁田了,小子,别想着我不在就能偷懒,你娘替我看着你。”
男童眼圈发红,扑进了他的胸膛。
乌陵阿虏牵了牵嘴唇,有些勉强抱了下他。
葵葵歪了下头,也咯咯笑着扑了上去。
“……走吧。再晚就不好了。”
他抱着两个孩子,又伸出胳膊,尾指勾了一下他的年轻妻后。
她是对的,她年轻貌美,不该陪着他死在黄昏里。
所谓成王败寇,他不后悔当日抢了她,亦不后悔今日恶果,唯一遗憾,便是不能同她相守到老。
帝后十指交扣,古铜色的皮肤衬得她瓷白如玉。
这件珍宝他拥有了八年,却不得不松开了手。
“汝百年之后,记得来陪吾。”
“阿妻,我们的孩儿……劳烦你照顾了。”
而在城外,探子来报。
“后……不知所踪……”
拭擦着匕首的主帅动作一顿,“你说……皇后跑了?跑去哪里了?”
诸侯便笑。
“区区妇人,无碍大事。”
伴随着叮的一声,匕首直直插在桌案上,入木三分,戾气顿显。
“告诉那帮孙子,荣般弱若是敢逃,他们就等着全城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