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饿了点,般弱的新婚之夜是很快活的。
小夫君的双眼虽瞧不见,双手却是极为灵活,且讨人喜欢,因着经年累月的病根儿,便是在暖日里,指尖也是一块冰玉,凉得渗人,般弱就把他的手指牵进来,放到兜肚里暖和。
她其实更喜欢热呼呼的身子,小和尚就很暖,跟个小火炉似的,她总爱赖在他的热烘烘僧衣里头,被逐了好几回依然是死性不改。
如今她跟白小梦成亲了,自觉也是一个成熟的妖了,对方还生着病呢,她得多包容他。
不就是冰点吗,不怕,她捂捂就热了!
白清欢却被她弄得耳根酣热。
他的小妖妻刚走出大山没多久,同他一样,都不是很懂男女的规矩,他好歹还被嬷嬷隐晦说了些,女人的小腹是一座花房,日后是要孕育子嗣的,不能受到太重的冲击,也不能过冷过热,坏了根基。
他迟早是要走的,她那么爱热闹,肯定也要再嫁,给别人生育后代,这些事白清欢在成亲前就想得很透,也不怎么吃醋,反而担心自己手脚不知轻重,在索取之时弄坏她的花房,毁她来日的姻缘。
班班对他那么好,他得为她未来着想。
因而白清欢道了声不冷,小心翼翼抽了回去,与她挪开距离,不让寒冰般的手脚碰着她。
往常也是如此,他会在她熟睡的时候刻意翻身。
小妖妻不高兴,噘着嘴。
她难得的示好,他还不领情!
真以为谁都能藏在她肚子取暖吗!
“我就知道!你们男人都这样!到手了就不珍惜了!”她嚷嚷道,“你就是摸够了不想再摸我了是不是!”
“不是。”
她发作都是当场的,她什么想法也好猜得很。
小夫君揽住她的小臂,“肚子受寒,就会冷痛不已,到时候你腰酸足凉怎么办?”
“我不怕。”般弱道,“我多晒晒就好了。”
小夫君哑然。
他决定不瞒她,有些事她得自己懂,否则有人仗着她天真欺负她怎么办?想到这里,白梦生就无比急躁,恨不得把自己所知所想全都灌进她那颗只有吃食的脑子里,好教她日后也能独当一面,不受任何人的欺瞒摆布。
“这里是要生娃娃的,被我的冷手冻坏了是不行的。”他耐心地解释,“你也要保护好它,日后它才能保护你,让你少受些生育之苦。”
“娃娃!”
她翻身过来,双眸灿亮地勾着人,“这里有娃娃吗?它能出来陪我玩吗?它像不像你一样聪明会使坏的?”
小炮仗又噼里啪啦溅了起来。
白清欢:“……”
原来他在她心里已是“聪明会使坏”了吗?
他扶额,叹了口气。
她又撅他屁股,“干嘛干嘛,你又叹什么气,你是不是笑我笨!”
她辩解道,“我才不笨呢,你说一遍,我第二遍就记住了,化形前我都在深山老林猫着呢,从未来过人间,这是头一遭,你们人跟妖又不同,偏偏多事儿,我就一颗脑袋,我哪里学得过来呢!”
“班班最聪慧了。”
小夫君轻而易举就捋顺她的毛,“我不是笑你,是我对不住你,我是个短命的,你不要给我生娃娃,万一难产又怎么办,纵然生下来,没有父亲看顾,咱们的娃娃会被小孩取笑野种的。”
桩桩件件都给她掰扯开来,道理揉碎了喂她嘴里,“而且生下来,你要顾她吃穿,顾她出行,顾她读书识字,顾她人情往来,顾她成亲生子,不是几碗米汤蜜酿就能养大她的。”
他请教过嬷嬷,她们都说女子一生是这样大苦掺着微甜过来的。
她是妖,漫山遍野开着,随性无拘才是正道,跟死人生什么孩子?
况且他是没有未来的,给不了孩子前程。
她啊了一声,困惑道,“是这样吗?生个娃娃这么多事吗?”
“是。”他轻声道,“所以你不要同我生,要同对你好的人生。我此生太短,独爱你已是勉力,给不了她任何爱,在你我身边降生,她没有好处。”
爹娘总说他是姑娘家的琉璃心肠,总是想得太过悲观厌世。
他只是觉着命运太短,早早把一切都想清楚更合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