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静娴闻言一声冷笑,面带讥讽。
陈大学士见此眉头一皱,正想说什么时,门外也忽的传来了魏九行小心的求见声音。
静娴见此,倒也并不急着走了,反而又转身坐了下来:“圣上驾崩的详情,大人大可问问这位魏公公。”
陈学士一愣,也满面郑重的坐下,仔细向魏九行问起今早圣上去世的经过。
眼看着静娴还坐在一边,何况今早除了静娴之外,也确实只剩大皇子与烟儿进去过,宵和殿外人虽不多,却也不止是魏九行一个,几个内□军都一同在门外守着,一整天有几人进去过,进去多久这些事,想弄清楚也并不是很难。因此魏九行的自然不言而喻,和方才在陈学士来前,最终与静娴说的说法如出一辙,虽然没有明明白白的指出来,但大皇子赵泽书的嫌疑却已经是个人便能听的出了。
“你,所言当真?”
这时的魏九行已说的很是果断:“是,小人不敢欺瞒,大人若不信,还可叫今昨日当值的宫人禁卫们问问。”
陈大学士不敢相信般仔细问过几遍后,听着这样的回答终是浑身颤抖着,拍案大喝了一声:“如此小儿,怎堪为帝!简直……简直是岂有此理!”
静娴沉默的看了一阵后,又站起身态度坚定的说道:“莫说此时还无人真的看见,便是当真证据确凿,处置皇子也不是我一个淑妃能做之事,但您若是执意拥大皇子登基,大人便请恕静娴只能避入庙庵,便是宁死也会承认大皇子乃九五之尊,天下共主了。”
陈大学士像是还沉浸在这悲愤之中,闻言只是愣愣苦笑,语气苦涩的悲叹着:“天不佑我大赵!”
见此静娴又施礼告别,便自顾自的转身去了偏殿,只留着陈大学士在后感叹沉思。
静娴出了殿门,便看见绿柳一脸紧张,跟着静娴的脚步离了霄和殿很远,见左右无人后才凑到了静娴耳边:“小姐,奴婢刚刚去寻了绿杏姐姐,将那丝带放到灶台里烧了个干净,没留下什么马脚。”
静娴满意的点了点头:“嗯,公主那如何?”
“还晕着呢,小姐的药也当真有用,几名太医看了,都说是受了惊,没一人怀疑是被下了药呢。”绿柳说道,然后面色似乎有了些犹豫,看着静娴张张嘴,像是想问什么,却又还是没能说的出。
静娴看着她的神色,知道今日自己这作为,绿柳是已在怀疑诧异了,但因为有那还算稳定的忠诚度在,倒也并不担心,因此也只是简单的说了一句:“以后你便会明白。”
绿柳便也不甚在意的点了点头,一起回了烟儿此时住着的宫室,这里的宫人们除了福全,倒是都还丝毫不知赵尚衍已死的事,但许是烟儿的昏迷担心静娴责怪,神色里都带着小心谨慎。
最前的福全面色依然苍白,但看见静娴后目光倒很是坚定:“小人有事不明,还请主子解惑。”
静娴垂眸打量他一阵,便接着举步向前,声音沉静:“进来吧。”
☆、77补上补上
进殿的福全虽然像所有宫人一般双膝跪地,规矩分毫不差,但脊背挺直,神态里也没有一丝卑微自贱之色,反而语气很是坚定,几乎像是质问一般:“敢问主子,公主之事您是如何未卜先知?圣上之死您又打算如何交代?”
静娴转着手里的白瓷茶盏,坐在主位沉默了片刻,忽的一声嗤笑,抬头说道:“福全,本宫看着你,倒是发现了一件分外有趣之事,你可知是什么?”
福全眉头一皱,面上闪过了一丝复杂,低头不语。
“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其后为何?”静娴将茶盏轻磕在桌上,忽的开口问道。
福全一顿,便也毫不思索的开口接了下去:“仁以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后已,不……”只是刚背到这却也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愣愣的的停了下来,神色有些恍惚。
静娴嘲讽的笑着:“公公即便为人奴婢,倒是也时时以士自居,不忘圣人之言。”
福全神色悲凉,慢慢合上眼俯下了身:“不敢,从前之事,小人早已忘净,此时也只是下贱宫奴之身,为主尽忠,不敢有违。”
“公公又何必妄自菲薄?”静娴这时倒是换了温和的语气:“大丈夫身可残,志不可毁,既胸怀报国之志,死而后已,不亦远乎?”
福全愣愣起身,眼里闪过瞬间感动,但接着却又想到了什么般,抬头瞪视着静娴,语气警惕:“太祖有令,内监不得掌权,后宫不得干政!”
没想到说道了这程度,福全还是这般教条,看这样子,就算当初他这一家没被卫氏连累,他真的入仕为了官,怕也是那种最让帝王头疼,为了进谏,能一头撞死在腾龙柱上的人物。
见此静娴到当真生起了几分兴趣,又不慌不忙的坐下,与他悠悠论起了圣人之言:“既也是通读圣人之言,公公也定然知道,人存于世,何为君子五德?”
福全答得理所当然:“忠孝礼智信。”
“以何为首?”
“自然是忠。”
“极好。”静娴问得毫不停歇:“天地君亲师,天地不论,君亲师三者孰重孰轻?”
福全挺直身,浑身透着士子学士的满身正气:“五圣五德本为一道,殊途同归,忠孝为先,是为大义,亲师礼信是为小节,孰轻孰重自是一眼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