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什么时候,祁宴来到他身后:
“……你在岭南,经常……吃这种东西?”
作为流放地的窦州,毒瘴遍布,虫蛇肆虐。
只有在县城附近,由于砍倒了大量树木,瘴沼之毒减少许多,才适合生存。
夏薰和大哥刚刚脱身之时,害怕被认出来,不敢接近人多的地方,只能躲藏在林中。
当地的猎户收留了他们,把家里的柴房让给他们住,还教他们打猎。
这些生存技巧,都是那时学来的。
面对祁宴的问题,夏薰不说话,算是默认。
他在岸边摸索,寻到一块边缘锐利的石头。
兔子身上有伤口,用石头从那里下手,可以把它的皮剥下来。
它的尸体还未完全冷却,夏薰扯开它伤处的皮肤。
野兔尸体里,未干的血液顺着他的手,源源不断往下流。
祁宴陡然一震,夺下兔子,远远扔到一边,把他夏薰的手死死按在溪流里。
他用力揉搓夏薰的双手,要把他手上的血清洗干净。
他力气极大,夏薰手背上的皮肤很快被他搓得发红。
“够了!”
夏薰狠狠推开他,祁宴狼狈歪倒在地,衣摆垂进溪水,迅速被溪流浸湿。
夏薰愤怒质问:“你这是做什么??”
祁宴怔怔坐在地上,半晌,才摇摇晃晃站起来。
夏薰不理会他,将兔子捡回来,放进溪水里,重新洗刷干净。
祁宴慢慢蹲到他身边,再一次,从他手中拿走兔子。
和它一起被拿走的,还有那块石头。
他低声说:“……我来吧。”
他的声音很沙哑。
夏薰真的看不懂他要做什么。
“你来?别说剥皮了,你这辈子进过厨房吗?”
祁宴执意要亲自动手。
“我来吧,我不想看见你沾到血,即使不是你自己的血,也不想……”
停顿片刻,他喃喃自语道:
“……有一天我梦见你,那是唯一的一次,你站在我面前,浑身都是血……”
他说不下去了,停下来喘了口气,继续道:
“我不能再见到那样的场景,一次……都不能。”
他拿起石头,笨拙地切割兔子的皮毛。
祁宴没有干过活。
哪怕夏薰认识他时,是他最潦倒的时刻,他身边也有祁回服侍。
夏家出事后,夏薰自欺欺人,逃避现实,不愿了解祁宴和他爹之间的恩怨。
他只从大哥那里断断续续听到过一些。
祁宴爹娘身份高贵,远非夏家能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