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玉珠状态逐渐稳定,大夫便收了针,不再给它做其他治疗。
夏薰忧心忡忡,问:
“如何才能治好玉珠?”
大夫摇头:
“它太老了,公子要有准备,它时日无多,也许就是这两三天,也许还能撑几个月,谁都说不准。”
夏薰满心苦涩,神思惆怅。
祁宴站起来,擦掉额头上的汗,叫下人取来银子,给了大夫一大笔赏钱,又让祁回亲自送他回医馆。
夏薰呆呆坐在地上,玉珠用潮湿的舌头舔他的手。
它乐乐呵呵的,根本不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
祁宴面露不忍:
“起来吧,地上凉。”
他想扶夏薰,被他躲开。
玉珠对祁宴充满敌意,一见到他靠近,立即狂吠不止、不停咆哮,一点也不感激他的救命之恩。
祁宴往后退了两步。
玉珠警惕地瞪着他。
过了一会儿,见祁宴没有动作,它才慢慢放松防备,卧到夏薰腿上。
夏轻抚它的头,它就用天真无邪的眼睛注视他。
夏薰摸了摸它的耳朵,把它从腿上抱下去,撑着地站起来。
玉珠不明所以地望着他,朝他摇尾巴。
祁宴注视着夏薰的一举一动,很是担忧。
夏薰对他说:
“你没有别的事要做吗?”
祁宴的脸色暗了暗,道:
“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外面的事你不用管,我会处理。”
他走到门外,仍然放心不下夏薰,回头看了他好几眼。
夏薰无动于衷,站在昏暗的烛光里,纹丝不动,像一尊石像。
祁宴暗暗叹了一声,合上门,带着满腹心事离开。
人仰马翻的一夜过去,院中的遍地狼藉已打扫干净,脂归还未醒来,在下人住的厢房里沉睡。
夏薰走到床边,僵硬地坐下,脑子里还是混乱一片。
玉珠踩着床榻跳上来,在被褥间寻了一个地方,团成一团卧下。
它困得双眼迷离,还不肯闭上,要盯着夏薰瞧。
即便房中火烛幽暗,夏薰也能看见,它的眼瞳上蒙着白色的翳,这是老狗常得的眼疾。
它也许早已看不清了,所以不再像小时候那样反应机敏。
可察觉到危险时,它还是勇往直前,抛却生死,迎着刀刃扑过来救他。
玉珠眨了眨眼,确认夏薰不会离开后,渐渐睡去。
夏薰没有丝毫睡意,长久地凝视着烛火。
——他试图让自己接受事实。
玉珠在祁府度过了无忧无虑的一生,不像它的主人,它没有受过苦,活到这个年纪,已算相当长寿,就算今夜离世,也没有什么可遗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