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只是过来,扎我,叹一口气,然后离开。
今天,有个人撑开我的眼睛,用手电筒照着它。
很疼,而且我还没法告诉他们,不过眼睛被打开的感觉可真是奇妙啊。
你知道如果你太久没睁眼的话,眼皮会黏在一块儿吗?
我以前也不知道。
现在知道了。
不过这种感觉倒也不会痛,黏住的眼皮被分开的感觉挺好的。
手电筒的强光令人目眩,像冬日里的阳光穿过一帘薄薄的云层,我的眼皮却如同卷轴坏了的百叶窗。
一张脸凑到我的上方,这是一张年轻的脸,按常规来看是一张二十五岁左右的柔和的脸。
在漫不经心戴着的浅绿色帽子下,是一头暗黑的头发,她有着一双深蓝色的眼睛。
救我!我的嘴唇连抖都不抖。
那张脸很快就退回去了,天花板上的日光灯不断地从我无法旁顾的眼睛穿入脑海中,这是一种令人生畏的感觉。
直到它被人合上为止。
但我并不一直是一个人,有时也会有人正握着我的手,给我念故事。
那人在念《无眼、无舌、无指之人》,现在已经念七章了。
我想告诉她这些我已经读过了,可是我说不出话来。
她只是这么坐在我身边,有时抓着我的手,于是这里只剩下了我、她和那个“滴答滴”的声音。
我想,那是我的姐姐。
今天她在哭。
我真想逗她开心,让她别这么难过,可是我的胳膊肯定出了点毛病,因为我连好好地抱抱她都做不到。
等我能说话了,我要告诉她,我需要帮助。
姐姐哭泣时,几个人走进房间,他们说‘她该离开了’,说‘她不该在这儿的’,可我认不出那是谁的声音,我不想让姐姐走。
我害怕。
她哭得更大声了,她说‘不,他还在呢’。
我真想大喊‘当然在了,我还能到哪儿去’!
可所有人都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