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酒姑娘的座位都是由管家安排的。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三个人原本是站在一起的,郑宴离被单独挑走分到另外一桌,罗卫和小娥则被安排在距离挺远的另外一桌。
宴会开始前,管家站在正中简单讲了府上的规矩,大概是要她们记好自己的位置、不能随便走动要好好服侍宾客云云。
每张桌子都会安排一两位姑娘陪席,唯独大厅正中的主位却空着:看来罗卫想主动勾搭卢烽火的计划算是泡汤了,郑宴离反倒成了离目标最近的一个。
落单的郑宴离莫名紧张,有种孤立无援的恐慌。但事已至此,怕也没用,行不行都得上。
不一会儿,客人们开始陆续入场。
宴会厅很大,几十张桌上全有美女作陪;宾客们的视线在女人身上挑挑拣拣,找到中意的就在她身边落座,勾肩搭背地攀谈起来。
郑宴离跟太子赴兵部高官的家宴时,也时常遇到类似的情形。朝廷禁止官员狎妓,但对军人的要求比较宽松,战时甚至还有专门的军妓送到前线,他觉得并没有什么不妥——不就是陪客人喝口酒就能赚钱的事?
即使在阿和教他仪态的时候,也觉得不就是喝酒卖笑嘛,装装样子就能赚钱,有什么难的?
直到现在,他自己处于被人挑选的位置上。
准确地说,是当客人那种审视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时,他立刻就觉出不对了:那不是与人正常交流的眼神,而像是挑选物件,格外傲慢而又轻浮。
原来,出现在这种情境中的姑娘并不会被当成人来看待,只不过是主人拿来装点门面用的精致物件,以及犒赏属下的奖品。
郑宴离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尤其一想到待会儿要被这些人上下其手,他全身的毛都要炸了。
来赴宴的宾客全都是生面孔,但从他们极为普通的穿着和粗俗谈吐来看,应该都是中下层武官。以他们的薪俸,肯定消费不起这种身价的姑娘;但看他们轻车熟路的样子,也不像是头回出席这种场合?
郑宴离心里一阵胡思乱想,眼见客人都差不多快坐满了,才意识到并没有人选他这张桌子?
宴会上的桌子都是一样的,但郑宴离感觉自己这一排的三张却不太一样:每桌只有一位姑娘,论美貌嘛在郑宴离看来都差不多,但客人投来的目光中却明显带着些许艳羡却又不敢僭越的忌讳——难道是专为某些特定的贵客预留的?
正想着,就见卢烽火缓步出现在众人面前,嘈杂的大厅里顿时安静下来。
郑宴离心里又是一阵紧张。
多年前他还在禁军的时候见过卢烽火,现在看起来明显苍老了许多,更为难以捉摸;他的目光阴冷,勉强带着一丝笑意环视四周,向宾客们致意。
郑宴离赶紧垂下眼睛,避开他的视线。
跟大多数老领导不同,卢烽火与众人简单寒暄过后,没说几句废话便入席了。不一会儿,前排的三位贵宾也到了——走在最前面的两个人,郑宴离一眼便认出正是画像上未落网的那两个鞑靼人。
一时真不知道该说是运气好还是坏?
瑾瑜反复强调今天只是打探消息不动手,可这都撞到脸上来了也不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