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对大人您有印象,上京城,咱们见过面。之前,也若不是大人高抬贵手,博斯太就被抓进大牢里了。”李端阳说。
“本官想起来了。”李元燧说。
“您请进。”端阳说。
李元燧看着春霞的家里,很破旧,但是收拾得一尘不染,感觉得出来这是个会打理生活的人家。
李元燧进入屋中,孩子在熟睡。他搭着炕沿坐下。
“民妇家里什么都没有,就刚烧的开水,大人您将就喝吧。”端阳说。
“你嫁人了么?”李元燧问她。
“民妇已有婚嫁,只是男人不顶事儿跑了。”端阳说。
这时候端阳仔细看了一下李元燧的脸,让李元燧有点不舒服。
“本官脸上有东西么?”李元燧问她。
“没有,看你像很我哥。”
“你哥……怎么样?”
“我们很久没见他了,因为他,我们才被流放到这里,朝廷赦免我们流放之罪,然而我们这生活也是艰难。”
“你们早饭吃的什么?”
“野菜汤,灶台上还有,大人您饿吗?民妇给您端来?”
“不用了……我知道了。”
“你们一起参与垦荒的百姓,都在附近吗?”李元燧问。
“大人您什么意思?捉人么?”李端阳问。
“我们捉人不会平白无故地。”李元燧说。
“那我嫂子这怎么算?”
“我今天来就是调查清楚的,你把大家,在的,都喊来。”
李端阳马上去喊人过来,小小院落挤得水泄不通,小屋子一下子人挤人,本来不太暖和的屋子此刻一下子就闷热起来。
居民们七嘴八舌地把都督府闹事的前因后果听得明白,还有其他的反映的都督府和丰原县属吏借清查人口清丈土地搞出来各种不法勾当,令人震惊。
有个猎人提着刀冲进屋子里来,把大家吓了一跳。
“我父亲被你们打伤,刚刚不幸死了,你个狗贼听说你正好在这儿,你得偿命!”
大家七手八脚的把那猎人拦下,李元燧没有治他的罪,而是听他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明白,原来官差把清查清到山中野人头上,逼他们交毛皮税,闹出来人命官司。
李元燧今天在这里听到的一切,都是他在都督府的高墙大院中,在丰原的繁华街市中听不到的。他看着这些生活困顿,营养不良,眼里有光,只剩下绝望嚎叫的百姓们,那眼神中对他这位都督大人的怨恨与恐惧。他的灵魂大受震撼。
傍晚,陶久锡遣人来寻他,他便与那差人一同回去了。
回到都督府上,陶久锡来见他,李元燧说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他把杜春霞放了。
“她是闹事的主谋,如果放她回去,百姓再闹怎么办?”陶久锡“义正辞严”地说。
“她怎么就闹事的主谋了?咱们为什么非得跟老百姓做对啊?”李元燧问他。
“是我们和他们做对吗?是百姓造官家反吧?”陶久锡说。
“那百姓为什么造反?你没想过么?”
“穷山恶水出叼民呗。”陶久锡不以为意。
“因为咱们这些衣冠禽兽!”李元燧激动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