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大哥,我是朱珠呀,你也不认得我了吗?”朱姑娘上前就要去拉裴奕涵的手,却在半空里被枯蝶截住了:“猪姑娘,请不要随便动手动脚!”这可是她的男人,就算变傻了,变呆了,那还是她的男人,是不允许别的女人染指的。这个女人对一个有妇之夫如此觊觎,在枯蝶的眼中就跟一头愚笨的猪一样,她再发音的时候,特意转了一个音。
猪猪姑娘没想到这位看起来娇弱的元帅夫人竟然截住了她的手,她出身于将门世家,身上还有几分三脚猫的功夫的,正想反手给枯蝶一个难堪,谁知枯蝶却在这时开口了:“猪猪姑娘,您还不松手!”朱珠姑娘的目光转向了两人的手,这才发现枯蝶的一根手指竟然压在她手上的一个穴道上,识时务者为俊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只能败下阵来,可心中,对枯蝶却有了几分恨意。
如果说原先是嫉妒的话,现在已经不仅仅是嫉妒这么简单了,这位朱珠姑娘天生不喜红妆爱武装,她今年也不过十七岁,十年前,当她还是一个小姑娘时,跟着家人出来玩的她,曾经目睹了裴奕涵打了胜仗,凯旋而归,银色的铠甲,那张清俊的脸之后,就想着要快快长大,有一天,能与他一起驰骋沙场,做一对英雄儿女。
这小姑娘从此为了这个梦,开始关注裴奕涵的一切,只是朱家是武将之家,多半镇守在边关,这位朱姑娘并没有过多的机会接触裴奕涵,后来因为裴奕涵与朱玄棣的关系,这位朱珠姑娘倒是含羞带切地在裴奕涵面前出现了几次,可惜,在裴奕涵的眼中,她就是一个部属的妹妹,恐怕连她的样子都记不清楚。
终于到了朱珠姑娘十五岁,裴奕涵由于克妻,这时,还是没有成亲,朱珠姑娘希望能够嫁入裴家,好不容易鼓起了勇气,对自家兄长表明了自己隐秘的心意,却没想到,一向疼爱自己的父兄马上就拒绝了,根本就没有给她任何机会。
别说裴家的门槛很高,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的,更重要的是,裴家从建国到现在,这么多代以来,一直掌握着东唐国的五分之一兵权,朱家也是,这样的两家联姻,坐在皇位上的那位会放心吗?恐怕会给两个家族引来灾难,所以,在朱家看来,这门婚事根本是考虑也不用考虑的,当然,作为朱家二公子的朱玄棣他心中还是有其他另外的考虑的。
朱珠姑娘从小在一群大男人身边长大,对闺阁女子的礼节本就遵守的不多,更何况,嫁给裴奕涵这样的英雄是她这么多年的梦想,没想到家人却不支持,她怎能甘心,使尽了各种手段反抗,可惜,最终还是没有什么效果。
在朱家,女子的地位本来就不高,像朱珠这种无非是女孩子稀少的缘故,才得了几分宠爱,这前提是,朱珠当好朱家的小姐,一旦她不把朱家的利益放在心上,朱家的大家长她的大伯父就不会顺着她的性子来。
她住的院落一直有人看守,朱家的人包括下人,多少都是有几分功夫的,她的花拳绣腿自然逃不出去,后来,裴奕涵终于成亲了,朱家这才放松对她的关注,不过却没想到,这次,裴奕涵到了西南之后,她也偷偷跟着自家军队来到了西南。
其实,说白了,这位朱珠姑娘所做的一切只是一个人的战争,与裴奕涵根本无关。
但此时的枯蝶不管你是明恋还是暗恋,她决不允许自己的男人被别的女人觊觎。
朱玄棣看到枯蝶的动作,目光闪了闪道:“小妹年少无知,还请夫人多多见谅!”
“朱将军,年少无知不是借口,没有人该为别人的年少无知而委屈自己。”枯蝶不客气地驳了回去,看来这位朱副元帅不是不知道他家妹妹的心意,竟然还请她见谅,呵呵,真是好笑,倒是应该找个人教教他家妹妹不要随便觊觎有妇之夫的好。
要是在平日,枯蝶不会随便让人下不了台,可如今,裴奕涵变成这种样子,她心中一直有一把火再烧,已经懒得虚与委蛇了。
朱玄棣的目光盯视着枯蝶的脸,神色变幻不定,片刻后,才哈哈笑出声来:“夫人说的有理,玄棣受教了!”裴奕涵的夫人倒是个有趣的女人,跟他所见过的女人真的不一样,而且,这样看起来美丽而有个性的女子才够味,不是吗?
“无痕已吩咐厨房今晚设一个小宴,为夫人一行洗尘,不知夫人是否方便?”殷无痕一看,房中的气氛有些紧张,忙转移了一个话题。
从头到尾,裴奕涵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态,一声不吭,好像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似的。
“不必,今晚我无任何心思用餐,你们自便就是,还有,从现在起,你们出入最好是让我的丫鬟先通禀一下,我不喜欢住的地方随意被人闯入!”枯蝶知道在军队这种地方,一个强势的形象是很重要的,她虽没有想着号令三军,但决不能让这些将士低看几分,从而给自己的行动和计划添乱。
再就是,既然军中的内奸还没有被抓出来,那她不会信任军队的任何一个上层将领,包括殷无痕与朱玄棣。
她要想个法子除了那内奸,为裴奕涵报仇,为自己这一段时间来的担惊受怕报仇!比起外在的敌人来,内部的敌人跟可恶,更狡猾。她这里不是菜市场,如果什么人都可以随意出入的话,那她的一举一动还有什么保密性可言?
“夫人,是我们失礼了!”殷无痕马上从善如流给枯蝶行了一礼。
“不知嫂夫人这次到西南来,可有皇上的圣谕?”朱玄棣并没有为自己的失礼道歉,反问了枯蝶一个问题。
“皇上口谕在此,殷军师,朱将军听令:”
不等枯蝶开口说什么,寒星突然开口了,并从手中拿出一块镶金的令牌展示了一下。
殷无痕与朱玄棣跪下迎接口谕,“传朕口谕,裴门叶氏如蝶到了西南,无论任何军情,都将拥有知情权!”
“臣领旨!”殷无痕与朱玄棣磕了三个头,站起身来,这时,他们心中已经知道,这位元帅夫人,此次到西南来,绝不仅仅是为了看望昏迷不醒的夫君,还相当于半个钦差,她身边的这个丫鬟,竟然是皇室最隐秘的暗影之一,那说明,军中的一切将来都会如实反应到当今皇上面前。
只是,让元帅夫人拥有知情权是个什么意思?殷无痕与朱玄棣都在心中思谋,不过两人都知道,元帅变成了这个样子,皇上并没有剥夺他的帅印,更没有安排他回京养伤,那,就意味着他们,包括所有的讲师还是要听从变傻的元帅的指挥,殷无痕作为军师,处于对战争的考虑,他认为应该尽快给皇上上一封奏折,说明现在的境况,让皇上另派一个或者另选一个元帅出来,而朱玄棣心中却在想,皇上明知裴奕涵昏迷不醒几个月了,并没有让他这个副元帅暂代元帅之职,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就算不让自己暂代,那总要再来一个元帅吧,可皇上就是没有动静,这打仗可不是闹着玩的,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
朱珠姑娘站在一边,觉得自己站在这房间里一点存在感都没有,从这女人踏进这房间的那一刻起,这房间就让人感到窒息,有一股迫人的压力向她袭来。
枯蝶也有些意外,虽然她早知寒星是皇上的人,自己到西南来,自然是瞒不过当今皇上的,可确没想到,皇上竟传了这样的口谕。
“大少奶奶,热水准备好了!”寒星传完口谕,回到枯蝶身边轻声道,这时,她的表现不再是刚才那个眉眼清冷的传旨暗影了,而是一个恭顺的小丫鬟。
房内的殷无痕与朱玄棣再一次对望一眼,都隐约觉得他们先前太小看这位元帅夫人了。不过这念头也是一闪而过,对他们来说,真正关注的还是两国的战事。不管怎样,还是跟下面的将士们商量商量再说。
殷无痕,朱玄棣他们离开之后,枯蝶打算为在床上躺了几个月的裴奕涵净身。
虽然现在大少爷傻了,但几个丫鬟还是很识趣地退了出去,将布巾,还有干净的衣袍准备好,退了出去。
谁知这次,枯蝶刚打算为裴奕涵解衣袍,这家伙竟然自己下了床,然后一件一件地将衣袍脱了个尽,不过整个过程,他还是没有看枯蝶一眼,脱完衣服之后,自顾自地踏进了浴桶之中。
枯蝶愣了,这人知道自己脱衣服,自己洗澡,这应该说明,他的脑子不是一点意识都没有吧,可为啥偏偏认不出人来呢?
难道是他的记忆封存了?现在一切都是本能?
裴奕涵身上有许多伤痕,有许多看起来愈合不久,应该是在这场战争中受伤的,只是这家伙都知道自己进水桶,为何进到桶中之后,又一动不动了呢?就像一个雕塑一样,保持着一个固定的姿态!
总不能让他一直蹲在水桶中不动吧,一会水就凉了,西南靠近吐蕃的这个地方,现在虽然也是秋天,可气温已经很低了,这样让他一直光着身子站在水桶中,时间一长,弄不好,就要得风寒了,算了,还是她这个苦命的娘子上前为他擦身体吧,虽然,最初她的确是这么打算的。
拿着布巾先将他的头上,脖子上,肩头,还有肩头一下的部位擦拭了一遍,确实洗出了许多脏污的东西,他的脸来到西南也不过不到一年的时间,显得黑了一些,也瘦了一些,但整个嘴唇还是很刚毅的唇形,她忍不住,附上去,用柔软的唇碰了碰他的唇,反正他现在的意识不清,也不会发现什么,当然,她还是再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