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晓点点头,朝着母亲一笑,“才三个月。”
大夫人连忙道:“这舟车颠簸的你还出门做什么?去年生小四的时候娘就叫你别回来,家里有你弟还有让你放心不下的吗?如今怀了小五,你更要看重自己个的身子,也亏了苏二郎愿意陪着,想为娘怀你的时候,你父亲紧张的恨不得日夜盯着,可不像你,你呀,尽是胡闹!”
陆晓不以为意的笑着,眸光闪了闪,试探的问道:“娘就说说,晓儿的生父是谁?”似乎是怕大夫人不答,又道:“娘别说不清楚,自己生的孩儿哪能不知道是谁的,小五便是二郎的,若不然指不定谁陪我回来呢。”
大夫人面色一僵,就听陆礼放下茶盏道:“姐姐问这些做什么?总归都是咱们的父亲。”
陆晓白了陆礼一眼,道:“问问又有什么关系,父亲们都过世许多年了,母亲也不必想着一碗水端平,说说又何妨?”
添香清楚的看到陆礼的眼角在跳,眸中精光闪现,难道这家伙也想知道生父是谁?不过话说回来,他们竟然不知道生父是谁啊,做母亲的也不说,好诡异的家庭。
大夫人颇为尴尬的轻咳了一声,“咳……”端起茶抿着,也不驳斥也不应话。
“母亲每次不愿作答便是如此,您就放在心里甭说了。”陆晓未见不悦,还是笑嘻嘻的说着话。
陆礼的眸光微沉,只是嘴角还向上弯着,似乎就是天塌下来是这副温文尔雅,谦谦君子的模样,虽是如此,添香看的还是津津有味,唉,刚还说没妈的孩子不是宝,现在看来他们比自己强不到哪去,虽然父亲很多,想必却没有哪个父亲会掏心掏肺的对他们好,隔层膜的亲情不好受吧。
“你刚刚说苏二郎陪你来的,可是你亲口说了小五的生父就是……?”大夫人突然不安道。
陆晓往嘴里填了一块蜜饯,只眯眼笑着,不答话。
“你呀,家宅若不和你就是千古罪人,你怎么这么不让娘省心啊!”一脸恨铁不成钢的大夫人此时连装装样子喝茶都懒得动了,只差把女儿拽到跟前好好训斥,可也不得不说出自大家门户的闺秀女子到何时都是极懂分寸、谨守体面的,大夫人再恼也到底没发作出来,闷着也不言语就是了。
陆礼无奈的摇摇头,转移话题道:“大姐还没逛过这园子,不如让香儿陪大姐四处走走,喜欢什么回去照样弄来,解个闷也好。”
陆晓瞅了眼兀自不悦的母亲,便道:“那敢情好,就让弟媳陪我逛园子去。”说着起身,一旁的丫鬟连忙扶着。添香一看也不容她拒绝只好跟着起身,旁边也有丫鬟上前扶她,可一看人家陆晓虽未凸显肚子却已经是准妈妈,突然就觉得自己被人扶着要多别扭有多别扭,一点点的抽动手腕,低声道:“跟着就行了。”
陆晓瞅了添香一眼,笑呵呵道:“你这少夫人小心把她们纵的没了规矩,以后欺到你头上可是要糟心了。”
添香愣着不知道怎么接话,说起规矩她昨个儿还在这院子罚跪来着,唉……。
两人跨门槛出去,陆礼和其母亲顿时齐齐撑住额头,陆礼无奈道:“大姐一点都没变。”
大夫人亦道:“只盼着她别与你媳妇说些有的没的,教坏了你媳妇。”
‘教坏?那个女人固执的很,怎么可能会因为别人的一两句话就动摇?’不知怎么陆礼立即这么觉得,好像再了解不过她似的。
只说出了屋子的添香和陆晓,两人边走边说着话,陆晓善言,且性子开朗,没一会儿添香便断定这人是陆家最友爱的。
说是添香陪着逛园子,实则是丫鬟婆子领路,两人随意的散着步,没走多远婆子就将她们引进一座伫立在湖中的亭子里,清风袭面而来,顿觉凉爽怡人。
丫鬟铺好坐垫,两人才相对坐下,石桌上随即摆上可口的干果和花茶。陆晓抿了果脯,啧啧道:“这园子建造的可比老宅子好了不知多少,可再好也比不得儿时记忆,还是想回老宅去看看,你明儿可得空?我带你去见礼儿小时候最喜欢的秋千。”。
“秋千?”男孩子小时候不是应该喜欢木马的吗?添香卡巴卡巴眼睛。
“你别被外头那一声陆大爷唬住,这小子小时候可是出了名的爱哭鬼,专门往妈妈们的裙裾下钻,最怕天黑打雷。”陆晓毫无顾忌的扯着家常。
而她嘴里的家常恰是添香不敢置信的秘闻,听的她两眼直放光。
“不信?”
“……”添香配合的点头。
“也是,现在说与谁听都不会信的,他被父亲从老家领进府的时候九岁,旁人家九岁的孩子都进书斋五。六年了,他那时还半个字不识,就是名字还是我手把手教会写的。”陆晓想是一时进入了那个年代,嘴角虽浮着笑,眼神却看向湖面渐渐飘远。
“他进府的第二年父亲们相继战死沙场,母亲膝下只有我和他两个孩子,我是女子再博才也是无用,唯有将心血都用在他身上,若说这世上有天生的庸才我是不信的,只怕不够刻苦,而礼儿刻苦的程度又是旁人难以想像的,记得那几年只要是雪夜,他便要在四下漏风的亭子里读书,每日仅睡两个时辰,困极了便往眼睛里滴露水,起先不愿意收他读书的先生后来也是最看重他的,书读的好,都以为他会参加应试,毕竟陆家是门阀世族,世代为官者前赴后继,而我们万万不曾料到的是,他竟选择了从商。”
亭子里只有细碎的水吹湖面的微澜声响酝着陆晓淡淡的语调,像在过去的年代展开了一条深邃的开口,让添香得以看到几处。
许是这样宁静的场所,听着这样安静的叙话,添香从刚才兴奋的八卦心思淡然下来,听陆晓说到这儿沉默的顿了一下才又道:“如今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