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陈文杏达到申滩戈之境后,对于周围一切事物的感知便达到了普通修道者难以艳羡的可怕程度,他望着阁楼外的竹海却没有发觉小蝶竟走到了自己的身后,由此可以看出他此刻的心境是如何的凌乱。
“你没事吧?”小蝶看出了陈文杏的异常,开口询问道。
陈文杏这才从回过神来,转头看着小蝶,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答应上官红要在观蝶楼待三个月,现在距离三个月还有十天的时间,现在离开便是失信上官红,但大佛寺真的是对付那个人的一个绝佳机会,陈文杏自觉也不敢轻易放弃。
道理陈文杏都懂,那个人被封印了几百年现在虽然脱困,但实力还没有恢复,要不然他也不会找上官红这个代理人来帮他去做事。很多人都想找到他的藏身之地,可一直没有人能够找到,现在趁着他要去大佛寺拿回凶兵浑天槊的这个机会,合而为之。
所以,陈文杏犹豫,纠结,挣扎,无助……
小蝶又怎么会不知道陈文杏此时此刻心中的想法,她轻声道:“小和尚,我不知道你都经历了什么,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但我知道的是你的心中满是良善,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便知道。”说着便伸手握住了陈文杏冰凉的双手,继续说道:“你当初没能从那个男人的手中救下我,你后悔吗?”
“后悔。”陈文杏脱口而出,当初在王寡妇贞洁牌坊后面的那条阴暗巷子中没能救下小蝶这件事,他每看一次那个牌坊心中便悔恨一次,这也是他那么坚定得要修行灵气道法。
这么长时间以来他偶尔做噩梦时都会回到那条小巷,耳边满是那个女孩求救的声音,可他如何寻找,如何力竭都找寻不到那个女孩的身影,只能听着那个女孩的求教声在耳边回荡。
他反手握住了小蝶的手,望着小蝶的双眼,道:“我对不起你!”
小蝶将双手从陈文杏的手中抽离,背对陈文杏,道:“小和尚,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爹将我给卖了,我娘也没有阻止,对不起我得应该是他们而不是你。”她的语调变得哀伤,“我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将我卖掉,更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将我卖到那种地方。
如果,他们将我卖给有钱人做一个婢女,我的心中都不会有那么地恨,可偏偏是……”她已悲伤的说不下去,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着。
陈文杏伸出双臂将小蝶紧紧地搂在怀中,他想要眼前这个可怜的少女不那么悲伤,不那么心碎,可少女破碎的心却再也无法愈合,亦如很多事情再也无法回到从前,正亦如他的心中再怎么后悔,也无法改变眼前的事实。
小蝶挣扎着从陈文杏的怀中离开,她消瘦的肩膀还在颤抖,“之前我回去过一次,带着仇恨,带着报复的心,可我却没有找到他们,只找到了乱葬岗,我猜乱葬岗里面应该有他们的尸体吧!
那一刻,我不恨了,谁都不恨了,我开始爱,爱钱,爱很多很多的钱,若是有钱,若是家财万贯他们或许就不会将我给卖掉吧!”
说罢,小蝶带着笑容转身,那笑容亦如当初的笑容,那是一种挣扎过后无可奈何的接受。
她张开双臂,如一只残破的蝴蝶飞扑进陈文杏安稳的怀抱之中。
秋夜微凉,情人意暖。
秋风吹来了收获,同样也吹散了思念。
上官红坐在安源庭院中的六角亭内失神地望着天上的圆月,脸上仍然带着让人看不出任何情绪的平静,恍惚间,她的眼睛开始慢慢瞪大,她发现圆月当中有个黑点在向她而来,黑点越来越大变成一道身影。
她平静的脸上露出一丝紧张,因为她知道踏着月光而来的这道身影是谁,就是那个给自己取名为上官辰砂,让众多修道者都胆寒的那个人。
上官辰砂身着褐色长袍,蓝色束腰,头束长冠,稳稳地坐在上官红的对面。
上官红则起身垂手站立在上官辰砂的面前。
上官辰砂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上官红,这才用比月光还要冰冷几倍的语气质问道:“红衣战神,为何会止步于此?”
“对大佛寺发起过几次进攻,可每次都久攻不下。”上官红回道。
上官辰砂继续问道:“怎么会这样?”
上官红说道:“大军从台阳城一路攻打过来,人困马乏所以久攻不下。”
上官辰砂道:“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