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像这样叫他来进行修复工作,都已经不是第一、乃至第二三次了;事实上,昨天野益流在阻止银行劫匪时造成的破坏,也是我和良座一起处理的:为了保险起见,当复原目标是非生物时,他的能力每次只会影响大概一立方米的区域,因此在修复过程中,时常需要我把他整个人托起来,以便解决单人难以接触的受损部位。
虽然至今为止,这样的工作加起来还没有超过五回,而且基本上都是去年发生的事情。但对我来说,无论是突发性——基本上是岐流守找到我或者野益流,我就得奔赴现场——还是“需要麻烦他人”的方面,这些工作都堪称相当糟糕。
不过,需要说明的是,岐流守廻向同学从来没有用言语明确“逼迫”过我做这些事情。她只是打电话通知过来,将情况说清,然后就不再过问了;于是,有一次我不由得想要测试一下,是否存在所谓的事后紧急处理团队,便没有理会岐流守的电话。
作为结果,就是我不得不赶在天亮前通宵处理掉这些麻烦。
也许有人会觉得,这归根结底要怪我自己喜欢多管闲事,那些受赋者造成的损失应该让他们自己负责,没必要为之劳神费力。
确实,就一般人看来,我的劳累很像是在自讨苦吃,是过分热心肠的结果。
然而,我的人格其实并没有那么高尚。坦白地说,我甚至可以算是一个讨厌麻烦事的人:我自认为很少给他人添麻烦麻烦,也讨厌处理他人的烂摊子。
事实上,我的动机非常单纯——大概是出于某种强迫症。
之前我曾经反复强调,自己最喜欢的东西是平稳的日常。而这些异常者战斗也好,玩闹也好,一旦在我的生活环境中遗留下了超自然的痕迹,我就会感到不安。
就像是蝴蝶振翅也可能间接诱发海啸,我十分担心这些残迹堆积起来,最终会让异常的存在公之于众,从而产生剧烈的后续反应。
——即使没有人加以提示,我也知道,这样不过是杞人忧天式的自虐,根本没有任何意义。这世界上就算是少了我这个人,也不会产生任何不得了的变化;而“异常”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已经十分长久了,难道就因为我的不作为,它就不得不暴露在公众的视野里了吗?很遗憾,对此加以肯定所需要的狂妄,我并不具备。
然而,无计可施。尽管岐流守多半是看准了这点才来使唤我,但我并没有加以抵抗的办法。
“好了,这样就结束了。”
在帮良座打下手时陷入了无意义思索的我,直到他如此宣告着工作的告终,才终于回过神来。
“结束了啊……终于。”
“不得不说,你的运气真差啊。”
十分唐突地,良座说出了他此时的感想。
“谢谢你这么理解我。”
我也用坦诚的感想来加以回复。
“运气真差。”
这真是为我准备的绝妙评语。
虽然良座留司并不知道,但曾经有人预言说,我会在将来遇到两个怪物,三个杀人鬼。
时至今日,在两个怪物中,我已经遇到了其中一个,而除了怪物之外,更有剩下的三个杀人鬼在排队等着我——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那么,拜拜咯,良座。”
我一边向良座道别,一边翻墙出校园。很明显,对方也有向我回别,但他的话语不但被围墙所阻,晚风也削弱了其的音量,使之终究没能传入到我的耳中。
天色已经完全漆黑,公交车的运营时间已经过去,于是我只得步行回家。大约走了几分钟的样子,我习惯性地摸摸口袋,打算拿出被良座修复的手机看看时间,却发现它已经因没电而关机了。
“运势不佳啊,真的是运势不佳。”
我喃喃自语。
突然,一阵阴急的气流向我袭击了过来——或许是晚风吧,感到浑身发冷的我,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肩膀和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