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靠着些度日,实在不行了就去躲灾,投奔亲戚去。
走不了的就吃榆树皮,吃完了树皮就去吃观音土,到后来易子而食的场面也不是没有。
遭殃的地方越来越北,如今听说云舒他们之前住的凤城都已经被破了,遭受两番洗礼,已经没有什么活人了。
当时是云舒跟顾腾霄一起听一个逃灾来的青年男子说的,他家逃难的原有六口人,路上先病死的是父亲,后来饿死的是母亲,再是妻子被人掳走(这已经不可考证,自然也可能是他自己卖掉了),然后女儿饿的去刨土吃,然后也活生生被肚子里的土憋死了。
最后剩下来总算逃到北方避难的,只有他跟一个十来岁的儿子。
问他究竟活了多少人,说是不知道,大概有百来人。
可是,逃难的时候,少说也有上万人。
说到最后,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泣不成声。因为这两年来的沧桑,区区一个青年,竟然半白了头发。可见其一生的辛苦。
顾腾霄才总算明白了小叔叔嘴里常说的,“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他是一个读了多年圣贤书的人,然而读再多的书,更再高雅的人谈天论地,都不如这一路上,将视线往底层看要来的明智。
书里说的道理都是真道理,可光是看书是不行的,他那会儿是蒙着一层纱。
直到真正看见了书里的形容,真的听见了亲历过苦难的人陈述,他才感觉眼前清晰了。
第144章
一路劳顿,一会儿陆路一会儿走船舶,艰辛程度自不必说。
到了西北凉城,总算是见到了亲人,云舒一家子跟弟弟见面,契阔许久,自然洒泪一场,这且不必去说。
来时劳累,且无法见一见镇守的秦越,只在家安顿了一日,休息足了,到下午才想起来去拜见秦越。
云舒于是让人拿了帖子,写了“知交顾云舒拜见”,于是着月圆两个换了衣裳,就要去见秦越。
却听得下人来报,说晋王已经到了。
云舒自觉怠慢,人既然已经在凉城,居然还劳烦秦越亲自前来。
自然秦越却并不在意这个,高高兴兴的来,见到了云舒便上下打量,握着他的手腕,仿佛有许多话要说。
林氏听说晋王来了,这好歹也是皇亲国戚,也不敢只让云舒一个人迎接,于是忙跟着云安还有顾腾霄一起去见过晋王。
晋王让他们不用多礼,并说明来这里是为了同云舒商量正事。
林氏留饭,晋王也没有推辞,准备晚上同顾家众人一起用膳。随后秦越就跟云舒一起去了他的屋子。
云舒遣散众人,只自己在房内跟秦越说话。
屋里,云舒跟他说着闲话。
“梦泽兄,许久未见了,原想着你大变了模样,谁想竟然还是多年前的样子。”
他也没有想到,秦越居然还是二十来岁模样,只是可能常年在西北,风气豪放,再不是之前那般唇红齿白,略黑了两三个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