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安平悠闲的躺在绿毯子一般的草地上,双手枕在脑后,微眯着眼,嚼着草根,翘起二郎腿慢悠悠的晃着。一碧如洗的天空中,几朵莲花般的云朵悠悠漂浮着,微风徐徐拂面,空气中弥漫着青草清新的香味。
不远处,是跟着许安平身经百战的坐骑大白,它此刻也是低着头悠闲地吃着草,时不时偏头看看它的主人,见他毫无起身的动静,便又垂下头安心的吃草。
“还是军中好,又悠闲,又自在……”许安平看着天上的云卷云舒,悠然自得之余又心生几分怅惘。
前几日,他趁军中无事便回张家堡探望母亲,可才住了三天就被张氏唠叨了两天半。后来,幸好已经弃文从商的许安文从靖边城赶回来自投罗网,稍稍转移了张氏的火力,他才得以松了口气。
许安文回来后,张氏常常是骂完了二儿子,再骂小儿子,最后手一拍大腿,坐在小凳子上就开始哭诉:“我怎么这么命苦啊……两个儿子一个比一个不听话啊……一个叫他成亲他偏不成亲,一个叫他读书他偏要做生意……”
最后还是许安文义正言辞的喝止了张氏的哭嚎,“娘,二哥好歹是率领上千骑兵的偏将,我也即将是张家堡的首富,马上说不定就是靖边城的首富了,您这样成日骂个没完让我们的面子往哪里搁?您放心,二哥不成亲,我给您娶个媳妇回来,一个若不够就多娶几个!”
“死小子,”张氏愣了会儿,便又是一阵大骂:“好的不学尽学些坏的!你怎么不学学人家荀哥儿?你和荀哥儿一起长大、一起读书,人家都是榜眼了,你名落孙山不说,还成天起些花花肠子……”
许安平便趁机从张氏魔音般的唠叨中脱身出来,来不及感谢许安文的“舍身相救”,便自顾自地逃回了军营。
“许偏将——,许偏将——”一阵马蹄声响,惊扰了这午后的宁静,激起了草地上的一群野鸟,慌乱地扑扇着翅膀飞向了天空。
“嚎什么嚎?”许安平不耐烦地爬起身来,吐出嘴里的草根,瞪着那个小兵,“大中午的嚎什么嚎,耳朵都被你震聋了。”
“许……许偏将……”小兵气喘吁吁的说,“新上任的夏总兵大人……已经到了,周将军让你速回兵营。”
许安平皱了皱眉,“不是要你回禀将军,我去巡逻了吗?怎么还来叫我?”
小兵看着这个懒洋洋地立在那里,毫无半点军容军姿的男子,一副兵痞子的模样,哪里能够将他与游击军中最勇猛善战、令鞑子闻风丧胆的英武小将联系起来。他暗暗翻了个白眼,嘴上却恭敬道:“属下已经回禀过了。将军说,巡逻自有专门的骑兵巡逻队负责,不需要您亲自去,您可是总兵大人亲自点名要见的……”
“见我干什么?我很有名吗?我最烦这些个总兵、参将什么的了……”他嘴里嘟嘟囔囔的,但还是不敢驳了周将军的面子,屈指打了个呼哨,刚刚还慵懒无比的大白立即精神抖擞地跑了过来。
许安平一跃而起,飞身上马,冲出了几十米又猛地勒马立住,回头冲小兵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走!”
小兵张着嘴,愣愣看着这由兵痞子瞬间变身英武战神的偏将大人,这才回过神来,慌慌忙忙地爬上马,追赶着许安平而去。
自从前年鞑子大军被赶回大漠以后,边境上安宁了许多,虽然一直没有大规模的战争,但是小的骚扰却仍然不断。
周正棋将军便也不敢大意,仍是经常将队伍拉出来练一练,防止他们安于享乐,忘了该有的锐气和警惕。
此时,周将军的营帐里气氛热烈,周将军和新上任的夏总兵相见如故、言谈甚欢。许安平走进营帐时,只听到一屋子粗狂汉子们的爽朗笑声几乎要将帐顶掀翻。
“安平,你小子总算来啦!快,还不快来拜见夏总兵大人!”
夏总兵目光锐利,盯着许安平看了会儿,朗声笑道:“你便是许安平?我听说你曾经一战斩杀了六十多名鞑子,可有此事?”
许安平抱拳回道:“回大人,此事不实。没有六十多名,只有五十八名而已!”
夏总兵愣了下,又大笑道:“你小子倒是不谦虚!好,好,小伙子不卑不亢,有冲劲、又有魄力……”他看向周正棋,“周将军,你倒是培养了个好的接班人。”
周正棋不解的看着他。夏总兵又道:“周将军在游击将军这个位置上一待就是几十年了,是时候该培养年轻人接手了……”说罢一阵感慨,“我已经看过你这些年的战绩,很不容易啊,只是周兄的品阶与你的战绩不相配啊……”
周正棋不在意的笑着,“周某效力沙场,向来只为保家卫国,不为一己之私。”
夏总兵也笑,“周兄有报效国家之心,朝廷也应有回馈周兄之意啊!我已经预备将宣府的将领重新调配一番,周兄到了更重要的位子,还请继续不遗余力的护卫我大梁江山啊……”
许安平见他们二人谈的热闹,便告退出了营帐。
“喂,你就是许安平?”不远处,一个小个子士兵牵着一匹红鬃马,正仰着头看着他。他穿着普通士兵的服饰,个子小巧,容貌秀丽似女子,模样很是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