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秘密,除了皇阿玛与她几个贴身的宫人以外,再无人知晓。
「怀烙,妳好大胆子!」端柔与和惠笑盈盈地走上前,故意责骂道:「居然偷跑出宫逍遥快活!」
这长春园地处京城南郊,特为皇族避暑游玩所建的一所行宫。怀烙虽是公主,可平日来此也必须有长辈陪同,从未有过单独到此游玩的先例,今儿雍正特意命人赏了她长春园的钥匙,摒退一切嫔妃,供她独自来此消遣,不明原因的人的确会感到诧异。
「说说,今儿是什么好日子,皇阿玛为何如此隆恩,不仅让妳到这儿玩耍,还叫我们两个来陪妳?」端柔问。
「怪了,既非妳的生日,也非什么重大的节日,真让我等摸不着头脑。」和惠追问。
「什么日子?择婿的日子!」碧喜在一旁笑为代答。
「哦—」端柔与和惠恍然大悟,「难怪了,我们说呢!」
「别听这丫头胡扯,什么择婿……」怀烙不由得有些脸红,「皇阿玛只是安排我和曦福表哥见一面罢了……」
「钮祜禄曦福?」端柔与和惠对视一眼,「又是个纨绔子弟!」
「八旗里除了纨绔子弟,还剩什么?」怀烙涩笑。
她向往当年太祖马上夺江山时满族人的冲天豪气,可惜,一旦入主中原,得了天下,却尽出些贪污腐败、只顾享乐的败家子。
「从小一起长大的,还有什么见不见的?皇阿玛不如直接把妳指给他得了,相什么亲啊?」和惠道。
「听说皇上出了一道考题。」碧喜再次插嘴道:「若是曦福贝子过不了关,立刻出局。」
「哦?」端柔挑眉,「这么说,今儿单独安排他前来一见,就是为了考他?」
「对,咱们格格是主考,两位公主便是副考。是输是赢,也好有个见证。」碧喜笑。
「好啊、好啊!」端柔与和惠玩兴四起,顿时拍手道:「什么考题?难不难?」
「说起这道考题,还得两位姊姊帮忙。」怀烙答。
「是吗?那更好玩了。」两位姊姊愈加起劲,「快说,怎么帮?」
「这里有三条面纱,请格格们蒙在脸上,至于游戏规则,待会儿奴婢会一一告知。」碧喜立刻奉上盘子,盘中轻纱微动,彷佛一份等待的心情。
这说话间,曦福贝子已经穿过圆拱门,往翩舟停靠处而来。
他的身后,跟着一位清雅如玉的男子,一袭白衣在绿柳垂杨的堤岸边格外引人注目,虽然尾随着曦福贝子,但曦福反倒似成了他的陪衬。
怀烙将面纱蒙在脸上,粉红的颜色顿时遮住双眸,眼前的世界一片晶莹霞光,她隐约看到那袭白衣如云朵般缓缓向自己靠近,不知为何,心尖忽然怦然一跳,有种异样的感觉猛地窜起。
太奇怪了,只是一道身影而已,却给她带来如此强烈的悸动,她甚至没瞧清他的眉目,心里就彷佛有什么沦陷进深渊里,就像有一种前世的羁绊束缚着她,让她无法自拔……
「给贝子爷请安—」碧喜迎上去,屈膝道。
「原来是碧喜姊姊,」曦福笑嘻嘻地答,「多日不见,益发生得俊俏了。」
「贝子爷还是这般嘴甜,折煞奴婢了,」碧喜的目光掠过他的身后,好奇问道:「咦,这是哪位?从前没见过……」
「哦,我表弟性德。」他身子偏了一偏,引出身后清雅如玉的男子。
四周的喧闹彷佛有一刻的停顿,似乎连风儿也为这样俊美的容颜屏住了呼吸。
没错,清雅如玉,的确是为他量身而造的词,那立体深邃的五官,像玉雕一般挺立着,看似温雅,却又透着一股冰寒,虽然微笑,却是生人勿近的。
怀烙觉得自己身子霎时一僵,眼中酸酸涩涩的,忽然泛起了泪花。
她这是怎么了?堂堂一个格格,也犯了花痴吗?
偏偏这样的感觉不似一般犯花痴的兴奋,反而有一种莫名的伤感,弥漫全身,椎子刺骨般的疼痛。
他是谁?到底是谁?为何她有这般似曾相识的感觉?
性德?不,这不像他的名字……
「贝子爷,不要怪奴婢多嘴,」碧喜假意嗔怪道:「今儿来相亲,怎么把外人也带来了?」
「呵呵,我表弟听闻长春园美景世间少有,一直想来瞧瞧,可惜苦无机会,今天若不来,这辈子恐怕都进不来了,请碧喜姊姊通融。」曦福笑道。
「只要格格不介意,我哪能说什么呀!」碧喜抿嘴莞尔。
「对了,说了半天,还没拜见公主呢。」曦福往画舫上一瞧,顿时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