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茶几边上的软垫上,香豆立即忙活着烧水沏茶。水烧好之后,我让她不必去取茶叶,她稍微有些怔住,我干脆自己拎着铜壶出门去,坐在抄手游廊上,铜壶着放在脚边。这天已是冬天二十五了,外边风是冷飕飕的,没多久,滚烫的沸水就变得冰凉。
香豆神色惶恐地站在我的身边,既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出来吹风,更不明白我为什么要自己动手拎着铜壶出来。我好言好语地告诉她,我喜欢喝凉水,不喜欢热茶,她还是支支唔唔地望着我,一直想将我劝回屋里去。
等我拎着已经冷却的铜壶打算回房时,才想明白哪里不对……
香豆在玉洁殿一直穿着窄袖双绕曲裾,出来之后,立即就加了一件保暖的狐皮坎肩。
我……好像……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素净单薄的苏白常绢银花高腰襦,好像是有点单薄得不像话了。我赶紧干咳了一声,拎着铜壶躲进了屋子里。假装没意识到这个问题,我将铜壶里的凉水倒了出来,取瓷盏盛了,慢慢啜饮。
香豆看了看屋子角落上的大沙漏,说道:“饭点到了,奴婢去给姑娘端饭。”
我点点头,看她转身欲走,又道:“在外边多待片刻也好。听听适才烫伤那位姐姐是怎么了?”香豆有些紧张地回头看着我,我忍不住笑了笑,道,“打听不到也没有关系。把饭端来就行了。去吧。”
香豆战战兢兢地出去了。我低头看着瓷盏里的凉水,突然有了一丝厌倦。
坐在茶几边上慢慢啜着凉水,想起姑姑对着我要求时带了丝哀求的眼,那丝厌倦也缓缓地去了。只当是试炼的功课吧?努力完成就好。水,越喝越冷,习惯寒冷的我倒是心情舒畅了不少。在屋子里坐了好一阵子,香豆去的时间未免也太长久了吧?
正想着是不是摸出去找找她,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香豆提着食盒走了进来。
食盒有些大,她提着有些吃力,费力地朝我福了福身,将食盒拎到了中央的圆桌上。又在起居室里西边靠墙的小橱子里取了一张方形的桌布,铺在圆桌上,再将食盒打开,把里面的饭菜都端了出来。
我走过去坐在香豆身边,随口问道:“取食的地方很远么?”
那食盒外边是南疆独有的海松木,朱漆光滑,里面则安置着铜片,底下是炭火,上边盛着热水。一路从外边提过来,食盒里的饭菜仍是热乎乎的,喷香四溢。香豆一边将紫玉粳米饭端了出来放在我跟前,一边取出银筷,饭菜都摆好了,才退了两步,回答道:“并不远。奴婢在打听姑娘交代的事,因此才回来晚了。”
这丫头还真的跑去打听了?我举起银筷,看看了菜色,问道:“那,可曾打听到什么?”
“也不必刻意打听什么,外边都传遍了。”香豆想了想,似乎在整理思绪,又道,“受伤那位姑娘是九城兵马司路都统家的二小姐,叫路芝,据说是长得顶顶漂亮的,见过的人都说,比玉霓裳姑娘也不差分毫。也有人说,这位路姑娘只是从不抛头露面,其实比玉霓裳姑娘还漂亮呢……”
她若是不漂亮,会被人这么风急火燎地毁了容么?不过,我还是没打断香豆的叙述,她有点胆小,倘若不顺着她的话头让她说,只怕叙述起来更加磕磕绊绊。终于香豆说完了,我又问道:“她现在可好?御医官是怎么说的?”
香豆很坚决地摇头道:“不好。听说脸上都起了大泡子,皮掉下来好大两块。肯定是毁容了。”
“那……不小心烫伤她的宫女呢?柳姑姑是怎么说的?”我再问道。
香豆又有些黯然了,小声说:“香摇姐姐被关在寒石楼里。柳夫人已经命令清查此事了。不过,大家都说,香摇姐姐肯定救不出来了。……她怎么能那么不小心呢。带她的紫烟姑姑去找柳夫人求情,连紫烟姑姑都被柳夫人打了板子呢。”
“查出什么消息了没有?”我问。
香豆摇头道:“没有。外边乱糟糟的,谁都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我点点头,就不再继续问下去了。专心致志地吃午饭,听说入宫的采女们都要重新学习礼仪、歌舞、书画、女红,还有神神秘秘的房中术,谁知道下午柳青青还会安排什么事?吃饱了才有精力和那群女人慢慢去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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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雾山时,只带着绯妆紫靥两人独居一处,尽管如此,自幼规矩还是很严厉的。
所以,这时候坐在圆桌边上冒充官家千金吃饭,我也并不觉得失礼。桌面上三菜两羹,口味都十分清淡,我不是特别爱吃。虽然喜欢冷水沐浴,喜欢饮冷泉,我却喜欢食肉,调料越多越精巧,我就越喜欢,辛辣不忌,惟忌清淡。
不过,除了剑与床外,别的我也不挑剔。就着两片竹荪,将两碗米饭吃得精光。
香豆取水来服侍我漱了口,又递来温热的巾子,我擦了擦嘴。之后我就在西边的坐榻上坐下来,歇息一阵之后,看似发呆,实则是做今日的午课。上午没有练剑已经很糟糕了,午课是绝对不能再耽误的。
香豆在一旁收拾食盒,提出去放在门口,又匆匆远去了,不久又进来,看见我在坐榻上“休息”,便老实地坐在小板凳上,抱着腿发呆。我虽然能知道外边的一举一动,其实并没有耽误行功,也不能轻易说话的,所以,也没有出声让她自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