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春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母亲都说了呢,往后哥哥可得替我撑腰。”
南安郡王看着她,根本没有移开眼睛:“放心吧,我便是豁出性命,也要护着妹子的周全。”
探春一愣,她本是开句玩笑调节气氛的,却不想他这样的郑重。那句话,仿佛真有把生命交到她手上的打算。
南安太妃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看了两人一眼,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强作笑颜:“也是啊,淞儿打小没有妹妹,这会儿好容易得了一个,自然容不得别人欺负的。”
探春笑道:“我虽然是有亲哥哥的,一个却是在我极小的时候就过世了,我现在都忘了他长得什么样子。另一个虽比我大上两岁,可总觉得他很是孩子气,倒比我还小着些。就有几个堂的表的,平时并不十分亲近,日常只有几个姐妹是时常说笑应和的。如今可好,认了个身份显赫的哥哥,不知有多高兴。”
南安郡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百味陈杂:“我……也是。”
“好了,咱们王府新添了个女儿,总是喜事儿。我已经吩咐摆了家宴,今晚上你妹妹可得歇在王府,好歹是我们王府的人了。”南安太妃笑着,亲热地挽住探春的胳膊。
探春自幼与赵姨娘疏远,后来认了嫡母,却总是隔着一层,除了贾母,还从来不曾与哪个长辈亲近过。看着南安太妃,倒觉得比自己的两位母亲更亲近些,实在舍不得离开这个氛围。
“只怕叨扰了母亲和哥哥。”
南安郡王笑道:“这话可说错了,你本就是我们王府的人,还说叨扰?只这话,一会子得好好地罚你一杯。听说你酒量不错,今儿个可得陪着母妃和哥哥好好喝两盅。”
探春赧然:“是,我说错了,一家人原就不必这样的疏远客气。”
家宴已在餐厅摆布整齐,太妃笑道:“咱们家也就三个人,便都坐在一起罢。”
探春大奇,虽然名义上是一家人,可南安郡王与她毕竟不是亲兄妹,似乎也该避着点嫌罢?偷眼看去,南安郡王却是神色欣然,似乎并不觉得不妥,也就释然。
“咱们家里没有那么多讲究。”太妃看到探春的犹豫,解释道,“自家人还要分两桌吃,一则浪费,二则不热闹。”
“正是,母妃说得有理。”探春觉得此话才真是大快人心,甚合自己的胃口。她请太妃坐了首席,与南安郡王分坐两侧。
菜色倒不见得多么丰富,但色色都极是精致。探春偷眼看去,有几道正是自己往常爱吃的,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特意的安排,忍不住瞟了南安郡王一眼,却见他看向她的目光,仿佛含有深意。
南安太妃温和地介绍了几样特色菜肴,间杂着些家常话。探春也含笑作答,讲了几件典故,并一些姐妹们相处的趣事。
“你们家女孩儿多,故而闺阁之中还有些趣的。像我们府里,只南安这一个孩子,倒是寂静得多了。你瞧,他如今也不甚多话的,只咱们娘儿俩又说又笑。”南安太妃听着有趣,笑了又笑。
“郡王信奉的是沉默是金,可不像我这样聒噪。”探春笑道。
南安太妃佯嗔:“这话可该打了,如今认了哥哥,怎么还称郡王?在人前可以称一声王兄,咱们自己人面前,就叫哥哥便是。”
探春举盏赔礼:“哥哥,是妹妹的错。”
南安郡王笑道:“听着你们母女俩说话,感觉十分温馨。往常母妃在家,虽有女眷们来陪着说说话儿,却从来没有这么高兴的。”
“唉。”南安太妃笑着摇头,“三姑六婆之间的闲话,我不爱听的。偏是那起子人除了东家长西府短的,又没个新鲜的话题,实在腻味儿。”
“那母妃该早一些认下了妹妹,也多几日天伦之乐。”南安郡王说着,神色略黯。
探春怅然,若不是和亲,她也没这资格作南安太妃的义女。
“以前虽然看着喜欢,可总想着还能更亲近的,谁知道……若不然,早认了你做义女,咱们府里还能热闹几日呢”南安太妃叹息。
探春勉强笑道:“如今认了太妃作母亲,认了王爷作兄长,便只一两日的相聚,也是好的。”
“其实在王府也一样能学规矩的,只是皇上格外开恩,让你和你大姐多几日相聚罢。”
“兴许吧……”探春也不能说自己不想和元春相处,只是心里总是别扭的。
南安太妃见她虽笑容满面,可眉头微蹙,笑着安慰:“那茜香国的王储,我倒是见过一回的,生得很是潇洒英俊,也不比水溶差上什么。虽说是化外之民,可中原礼节竟是丝毫不错。何况他日后是要登基的,探丫头又十分能干,日后总要母仪茜香,或者还能有一番作为呢”
听了南安太妃的话,探春倒好奇起来:“母妃,那王储多大年纪?”
“还不到二十呢”南安太妃笑道,“若换作是咱们京里的,恐怕个个儿都想嫁过去呢就是这样,也有几家托了人要嫁过去的。”
“还有主动和亲的?”探春诧异,“那怎么……”
“这和亲的人选可有讲究着呢,虽然人家也知道并不是真的郡主,总也得有着郡主的风范不是?挑来选去,皇上就指了你。”
“为什么?”探春蹙眉不服。
南安太妃含笑:“这怕要怪水溶和淞儿相继托人说媒,皇上便认为能得两位郡王看重,必不会堕了咱们中原的威风。”
原来问题还是出在别人身上探春有些泄气,只拼命地扒拉了两口菜。
“只是离咱们远了。”南安郡王低低地叹息一声。
南安太妃打断了他的话:“未必就不能回来省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