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完全不懂足球。
我不知道为何绿茵场总是承载着辉煌与完美的梦想,为何脚尖的人生是许多男孩永远的期待。那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圆,轻易就能将它从生命里抹去。
然而现在,我不得不承认:一切有关足球的“曾经”都已成为远行的错误,那种另类的疯狂与*让我折服。
1994年世界杯决赛,那不是一场精彩的比赛,却叫我永远无法忘怀。10年后的今天,一个偶然的机会,在巴乔——那个不帅的马尾辫男人,湛蓝色的双眸中,我看见了,看见了足球的美丽。我知道,那时千万球迷热爱的理由。
我爱足球,爱那滚动中蕴含的生命力。当两强相遇时,宫哲如千军万马一泻千里,守者坚如盘石固若金。一次次级请的踫撞涌动的青春的活力,一场场角逐厮杀撼动着人们的心灵。激烈而非暴力的争斗给人以巨大的精神力量和无与伦比的乐趣。
我爱足球,爱那永远无法预知的结局。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钟由谁来控球;你永远不知道下一个动作是短传渗透、长传冲吊还是直接射门;你永远不知道临门一脚的名运是狂飙入网引来的阵阵高呼还是弹中横梁让人长吁短叹。也许刚才你还在为即将到来的胜利举起酒杯而现在却为这风云突变黯然神伤。每一瞬间都是终点与的交汇,每一瞬间都充满悬念,每一瞬间都能变为永恒。
我爱足球,爱那绿茵场上的激情释放。足球场上的喧嚣与声浪是失意和痛苦最好的宣泄。为自己的球队鼓劲呐喊,为那精彩的射门振臂高呼,所有的人都能在这片绿茵场上让年轻的心定格,找回单纯的自我。
我爱足球,爱那永远不可能双赢的结局。同一片夜空,可以是璀璨,可以是灰暗,走出球场的两种心情交织在一起,才勾勒出最美丽的夜空。输了比赛,赢了世界,如何?有人以完美的谢幕挥别跳跃脚尖的黑白精灵,有人离开时却带着无尽的遗憾与酸楚……但是告别,不等于忘记。当你面对失利,别再埋怨上苍不公,因为这就是足球!
脚尖人生,让足球进行到底。
………【第二十九章 石南花开】………
石南花开那时候,我有一株石南花。
它死了,铺了满盆艳丽的残尸,殷红的像血一样,在梦里蔓延,吃吃地笑着,回旋在小武冰凉的头颅上。我梦见小武摘了一朵放在嘴里,慢慢地咀嚼着,他看着我笑,他说,好妹妹,这里好多泥土,石南好刺眼,我找不着你了。然后,血就从小武的嘴角,一滴一滴的流淌下来,又蜿蜒的爬在花盆的壁上,花盆破了,小武冰凉的头颅咧着嘴笑,他说,妹妹,我来照顾你了。
妈妈说,你长大了,该自己照顾自己了。
妈妈抹去我眼角边的泪花,牵着我的小手,穿过一个个黑黢黢的房间,妈*头发好长好长,像毒蛇一样,温柔地*着妈妈细白的颈。妈妈告诉我,小宝贝,好好睡。
我紧紧抱着怀中的小熊,一声不吭。我是一个倔强的孩子。
可我还是睡不着。
夜里的鬼魅看的见我,我看不清他们,他们蹲在墙角张牙舞爪,低低说着吃谁的肉长生不老。那黑色的瘴气在我周围缓缓地流动着,我搅乱了他们的浑然一体,我把黑色挤到了一边,他们咒骂着拥挤的空间,并商议着伺机碾碎我的身躯,让我的血在他们的手里绽开。
我本就是不和谐的。
妈妈说,小宝贝,好好睡,爸爸走了,妈妈也要离开。你一个人,要好好的活着,想爸爸妈妈了,你也可以来找爸爸妈妈,你长大了,该自己照顾自己了。可小武说,让我来照顾你。
他说,让我照顾你一辈子。
爸爸走了,妈妈也走了,他们都不肯照顾我了。
可小武却说,要照顾我一辈子,我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对我说话,他不会说我长大了。
我问小武,那你愿意照顾我的小熊,让我穿布裙,戴花夹子吗?
小武说愿意。
那你愿意照顾我的石南吗?
他低头看看那一团雾似的血色,皱了皱眉,还是说愿意。
我笑了,笑着踮起脚尖,手拈着镂了花边的裙脚,转了个圈,小武怜爱地抚着我厚厚、长长的发,说,这就更像我死去的妹妹了。妈妈走的时候,留了一大笔钱给我,还有这空荡荡的房子。我租出去了一半,租给了小棉。
小棉叫我妹妹,小棉是个好姐姐,有长长的柔柔的发,细长的手指,会耐心地给石南浇水,石南红的像蕴含了许多许多的血,去迟迟不肯绽开,或许忽然会有一天,啵的一声吐了出来,像一次最激烈的亲吻,然后死亡。
可她却说,这样的花,不适合妹妹,妹妹还是个小孩子。
我说,是吗?我是小孩子吗?其实我已经和姐姐一样大了呢!说着,我又捏起裙脚,轻盈地转了个圈。我有姐姐和小武,我忘了爸爸妈妈。
可妈妈却说,任何人都不值得你去相信,除了死人。所以你不能忘了我们,你这个残忍的宝贝。小武会像妈妈那样哄着我,给我唱,小宝贝,好好睡。我把我小小的脸放在小武的手上,安稳的睡去。我梦见小武站在一棵很高的石南树下,石南簌簌地落下,我看不清小武的头,我跑过去摸小武的脸,可我只抓到了几瓣石南,石南被我抓破了,流出血来,小武的头呢?小武说,我睡觉的样子,很甜美,好像又梦到了什么快乐的事,我还喜欢在他手上蹭来蹭去,像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小武喜欢逗我和姐姐笑,他说话很有趣,常常逗得我清脆地笑,姐姐抿着嘴笑。姐姐抿着嘴的样子很好看,像个有魔力的木偶,牵引着我和小武的目光。
小武会带我去游乐场,让姐姐给我挑一件粉蓝色的、带着莲藕状花边的褶皱裙穿上,我坐在翻滚列车上向他们招手,他们微笑着,肩并肩站着听我的尖叫。
后来,小武常一整夜都不回家了,他抱着我睡,像我搂着小熊,我睁开眼睛盯着小武纯洁无暇的脸,我说,哥哥,好好睡。
小武是注定了要来救我的,我相信。
我穿着乳白色的蓬蓬裙坐在花台上,有个声音温和地说,我叫小武……
他的笑容也是那么温和,让我想起了黑夜里悄悄飞过的蝙蝠,无声无息地遮掩着自己的丑陋的身体,它说自己身体是黑的,眼睛是黑的,夜也是黑的,所以月光一丁点儿也照不到心上来,小武的声音就是那么温和,在夜里悄悄地来,又悄悄的溶入,温和的使清冷的月光也镀上了一层温暖而又眩目的金色,他说,让我来照顾你,让我照顾你一辈子。小武也喜欢给我们童话故事,他讲过一个石南的故事,“一朵红的像血一样的石南里,住着个小小的妖精,它背上生着一对透明的、柔柔的翅膀,一直垂到它芳香的脚跟。一天,小妖玩到太阳落山,所有的石南都合上了花瓣,小妖没法回到花蕊里去睡觉,这时,小妖看到一个女孩子摘下了它的石南,那么热烈地吻着,石南就自动绽开了,小妖赶紧飞了进去,把它的头靠着那些柔软的花瓣。石南送到男孩手里,男孩噙着泪,专注地想着心事,可恶的是,一个歹徒乘机杀死了男孩,并砍下了他的头颅。小妖飞到女孩枕边,告诉了她这件事,女孩哭着挖出男孩的头颅,吻着他冰凉、苍白的*,把头颅埋在石南花盆里。渐渐,石南花开了,男孩蜕变成了一只花里的小妖,女孩也慢慢死去,和男孩一起飞走了……”
我从小武迷离的讲述中回过神来,我看见小武和姐姐对视着,姐姐穿着一件桃红色的连衣裙,袖子上还缝着一圈圈的花边,映得她的脸*如桃,他们大概感觉到了我的目光,又齐齐、迅速地分开。妈妈来了。妈妈给我讲故事,妈妈唱歌,妈妈说,小宝贝,好好睡,想爸爸妈妈了,可以来找爸爸妈妈,妈妈早说过,别人都是不可信的,你要学会用你的手,挽回属于你的东西。
我问妈妈你到哪里去了,妈妈说在很冷、很寂寞的地方,可是有爸爸在,我哭了,我这儿也很冷,可是你们,谁都不在。姐姐笑着问,小武晚上和你在一个房间,你们做什么呢?
我拨弄着手中的石南,露出小孩子般明亮的笑容,小武说,他要照顾我一辈子的,他要和我拥有许许多多像我这样孩子,他说,他将来一定会娶我的。姐姐,你问我这个,干什么?
姐姐的脸顿时难看起来,她默默地注视着我手中的石南,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