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那两个人也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经常与幕僚呆在书房里面不出来。”
夏令涴经过了这一次已经完全断了奶水,小猴子要吃奶就只能靠着奶妈,可夏令涴又不想孩子太黏外人,顾经常让奶妈将奶水挤在碗盏里面,用银勺小口小口的喂给小猴子吃。吃不完的,俱都被小公主顾元晴给喝了干净,没了多久两个娃娃倒是长得又白又胖,十分喜人。
现在她正给小猴子喂了一勺子奶水,就听到妹妹在抱怨,忍酸不禁:“你这是抱怨太子殿下事物庞杂,顾不上跟你甜甜蜜蜜?”
夏令姝推了推姐姐,嗔道:“我是觉得那两个人做得太明显,惹人猜忌。大皇子的人才对你动手,他们这里就开始叽叽喳喳,少不得让人担忧会闹出大乱子。”想了想,又道:“不过,姐夫是色狼,太子倒不一定爱美人。前些日子,姐夫与太子在东宫打了一架,怨太子的眼线得了消息不通知他,还你受了惊吓。”
皇宫内部,后宫是皇后掌权,到处布满了她老人家的眼线,妃子与世家之间有千丝万缕的联系,那些个宫女太监们可不会单纯的死忠於谁,大都是容易收买。东宫靠近后宫不远,加上太子入住已久,眼线更是遍布整个皇城与各大世家,消息来源更是比其他的皇子更广更可靠些。
夏令涴遇袭,大皇子的人中总有人提前布置,在人员安排之上若是仔细自然能够察觉。虽然没人想到是古家收买了夏令涴身边的人,可到底太子知晓有人要动他的人,偏生没有告知赵王,这让顾元朝心里有气。等到夏令涴回了家,他就跑去了东宫,笑嘻嘻的与太子勾肩搭背,好好的表述了一番兄弟情谊,然后猛地一拳打在了自家哥哥的肚脐上。
这两兄弟从小明争暗斗到大,谁也不服谁,打打闹闹了多少年,兄弟情义倒是比别的皇子们更加亲厚。赵王揍太子,太子也不是等着挨打的人,两个人从东宫的大殿滚到偏殿,再滚到书房,最后跑到练武堂赤胳膊上阵打得汗流浃背叫苦不迭。
第二天,前朝众多官员们见到了一对国宝熊猫,黑眼圈一左一右甭对称了。
大皇子的人也没有想到,爱美人不爱江山的赵王没有查到大皇子的线索,居然拿着自家兄弟给出了气,一时免不了嘲笑一番,暗中各自都舒了一口气。
当今皇帝病情越来越重,可还能安稳的坐在朝堂上,说明时机不到,都暂时忍着。不过,至此之后,朝局的气氛越来越紧张,各派的官员针锋相对夺取棋盘上任何一个小格子,清流派的夏三爷为首众人安然不动,争来争去,最后大部分官职和权利都落进了清流派的口袋,大皇子只差咬碎了银牙。
夏令涴知晓赵王替她出气的事情,实际上,她相当欣赏赵王脸上那一个独特的黑眼圈,甚至有种想要替他补全另外一只眼睛的打算。后来想想他在外的威仪,只能作罢。
“对了,古孙蓝被姐夫放出去了。”
“嗯?”夏令涴沉闷地点点头,“她是古家的大小姐,虽然古家如今没了男子继承家业,可她们姐妹的聪慧丝毫不输任何人。她失踪了两日,已经是古家忍耐的极限了。不放她回去,迟早会让古孙萃找我们拼命。”夏令涴回来,古孙蓝失踪,任何人都会将这两件事联系在一处。
“所以,姐夫又想了另外一个法子,让她有家也归不得了。”夏令姝挥了挥凤翔於天的蒲扇,感慨:“先是赵王妃遇袭生死不明,再是大皇子定康王妃被人绑架,而后四皇子定永王和五皇子定寿王的侧妃死于非命,九皇子定邯王突然得了天花。短短几日,皇家的这些个媳妇们都人人自危轻易不敢出门。对了,前两日,世家子弟也被来路不明的黑衣人袭击,更有从白鹭书院中归家的千金小姐们的马车被闹市野牛给冲撞,一直到昨日古家大小姐在朱雀街上被陌生大汉挟持,生死不明,贞洁难保。唉,乱啊,这皇城的禁卫军都是废物。”
夏令涴听得妹妹似真似假的幸灾乐祸,轻笑道:“如今证明,我的遇袭只是皇城禁卫保护不利的开端,之后还会有更多危险存在。禁卫军该换统领了。”这一切的背后有什么人在策划,有谁是真正遭殃,有谁得了利益,一时半会还真的看不出。不过,大皇子与太子殿下的派系斗争被皇城的人心惶惶给搅得缓和了些。看吧,赵王妃的遇袭指不定不是大皇子的人折腾的,而是另有人指使,相比太子殿下手下家眷不得安心,他大皇子的人也不得安稳。四、五皇子可都是大皇子一母同胞的兄弟。
夏令姝冷笑道:“古孙蓝还以为她真的讨得了姐夫的欢心,这才得以脱离危险。她也不想想,在权势面前,男人根本不在乎女人性命,更何况是一个撞见了他秘密的敌对女人。这一次,倒要看看她还有没有运气逃得升天。”
修养的日子过得平平淡淡,卫翎也来见过她两次,可碍着夏令涴身边有头脸的人太多,期期艾艾了半响也没有说一点正经事,只安抚她好好照顾身子。
出事的时候还是年初,等到夏令涴精神百倍的在赵王府穿梭的时候已经到了三月,梨花盛开,桃花朵朵的时候。
夏家的那一片碎白玉似的梨花树下,就端端正正地跪着一个小少年。挺直的身板,倔强而脆弱的神色,破碎的小花落在他的发髻之上,像是墨玉被凿子凿开的粉末,风一吹,那些个碎片沫沫就随风起舞,卷到一碧如洗的晴空上去了。
早就好全的龙芽在夏令涴耳边咬着说:“小公子每日里出了上学,做完课业后就在这里跪着,都快两个月了。”
夏令涴瞥了小丫头一眼,笑道:“那他沐浴吃饭更衣也是在这里跪着进行的?”
“呃,”小丫头抓挠着脑袋,“那倒没有。”
连翘气弱地算了下:“一日十二个时辰,读书是从辰时到酉时,这就去了六个时辰。按照小公子做课业的速度,至少也要去掉半个时辰,然后吃饭沐浴更衣再去掉半个时辰,就还剩下五个时辰。他就算跪着,那也不是不眠不休,好歹也眯眼了三四个时辰,所以啊,真正跪着的时候也就一、二个时辰。可比我们当初罚跪之时,什么也不准做,风吹雨淋挨饿受冻的强多了。对了,公子还每日里让太医给他把脉调理身子,病得重了的时候就不许跪着。”这种惩罚的法子,跪上几年也抵不过丫鬟们跪上一个月的时辰多,也怨不得连翘有脾气。要知道,当初王妃的命都差点丢了,这人罚点跪算得了什么。
身边两个丫鬟叽叽喳喳吵吵闹闹,夏令涴依然如前两月那般,无动于衷的从夏令墨的身边走过,头也不回。
小小的少年,错了一次就无法挽回,心里的苦痛和惧怕无人明了,喉咙腥甜也只能咬牙吞了。
天色渐暗,月上眉梢,预示着一日又将过去。他摇摇晃晃地挪了挪膝盖,跪了太多日,膝盖上早就长了褐色的茧,磨也磨不去。
他用手背抹了一把泪水,身子一紧,已经被人抱了起来。回头,依然是那个熟悉的人,依然是那个温暖的怀抱,他搂进了夏令乾的脖子,压抑地哭:“哥哥,怎么办?我已经知道错了,可是,可是……”
夏令乾摸了摸孩子的脸,冰凉一片,身子因为跪得太久一旦活动就忍不住浑身发抖,可是,他的心里也更加冷吧。
“也许,你真的该要离开了。”
夏令墨怔了怔,倏地大叫:“不!我不走,我哪里也不去……”撕心裂肺的呐喊,在黝暗的夜空下久久回荡不去。
六六回 。。。
* 入秋的时候,由夏三爷夏祥君上奏替柳家申冤。言及所犯之罪中有人栽赃嫁祸,通敌叛国更是他国的蓄意策划,随即呈上人证物证若干。当今皇上仁德,命大理寺重新彻查。
入冬之时,查出柳家的通敌叛国之罪为冤判,其他罪状维持原状。
柳家唯一的血脉夏令墨认祖归宗,改姓柳。
腊月,皇城中的世家大族已经开始忙活着过年的事宜,宫里的赏赐也络绎不绝的发了下来。赵王如今掌握了皇城中大半的禁军,比往年更加忙碌,就算偶尔得闲,夏五爷夏祥民就抓着他去军中比武,打着斗着伤得重了就不敢回王府,两人躲在兵营跟一群粗汉子同吃同睡。偶尔,夏令涴还亲自去看视一下,久而久之索性也对他视而不见起来。
“虽然是冬日,也晒得浑身泥炭似的,没有一块好肉。我实在没法子,就让人背了几十箱的药物丢去了兵营,让鸦九和画影随身不离的跟着,以防意外。”相比夏家,赵王府要准备的礼单也不少,夏令涴正坐在暖榻上,看着连翘带着几个丫鬟一张张的核对。商铺早就将王妃需要的礼品提前运到了,媳妇们抬着礼品等物进来给她们逐个瞧过,另外丫鬟们再仔细检查有无损坏之后,这才让管家安排谨慎机灵的家仆一户户送去。
赵王府是皇族,夏家三房如今的权势也是水涨船高,送出去的礼品比起收进来的那是少之又少。
送礼只耗费了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