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了万般力气才出了竹屋,从未觉得这段路程有如此之远过,恨不能一掌将所有障碍劈开,下一刻就到那旁边偏屋。
等到到了,身体已经真正脱力,挣扎着打开一柜子,里头是几身平日里穿的戎装,衣料粗糙,毕竟只是练武之用,穿得太好有时反而束手束脚,平常不觉得,此刻想起那件被她随手丢下的外衫,脑海里又浮现出小时候的事来。
父亲说过,他这样的男孩注定天生不能娇生惯养,所以就从小吃苦,普通人的粗茶淡饭,自觉也当如此,直到那年那月遇到那一个人。
说的可笑,他这一生第一次觉得幸福,第一次笑,第一次被人关心,多少个第一次,居然都是来源于一个本不相干的人。
甚至乎是这残宫!
边笑边把衣服套上,痛!身体每一处都极痛!他以为自己不知道痛的!除了六岁那年不小心伤了腿骨,被路过的她包扎的严严实实,勒令没十天半月不许下床,说他伤成那样,定是痛的,他也就傻乎乎的点头相信了。
那一次受伤,是痛的!
也只有那一次,平常谁管他痛,是不是痛,伤成那样会不会痛。
那只是伤,不是痛。
难道不对吗?
半掩的门突然吱呀一声推开,放入大片云霞,地上清晰映着一个不属于自己的身影,她到了。
着衣的手蓦地僵硬在空中,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不过想必,是非常难看的。
也许在她眼中,还会有一丝可笑,耳边传来不加掩饰的脚步声,声声夺魂。
阴炙把手里的东西放去一边,身上重新换上的长衫不看也知衣料华贵,边缘一滚圈的海棠绣栩栩如生,衬得本就明艳的人说不出来的贵气,血蚕丝做底张扬似火,腰间此时多了一璇玉挂饰。
她,似乎特别特别的喜欢红。
没有俗也没有媚,一身红下来压得人喘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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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别苑
阴炙敲敲桌子,看着那边装死人没动静的男人,真是!
吓她一跳。
不让人省心,不过这天气趴在地上可不好。几步过去,残影一身的伤注定这衣服只套到一半还不到,阴炙顺手摸了摸,又看了眼明显虚弱的男人,不由分说又给扯了下来。
残影没来由的慌乱,那过长没修剪的指甲抓在女人手臂上,抓的人生疼,阴炙皱了下眉头把人抱起来,“怎么说也是一宫之主,穿侍童的衣服也不怕笑话,平日若这样也就算了,现在是能乱来的么!”
听她训,语气与记忆重叠,手里衣衫的质感一步步向他证明着一个事实,然嘴一撇,“残影命贱,当不得境主大人的尊贵。”
抱着人往桌边走的阴炙身形一顿,这话,和先前的相比竟多了几分其他的味道,可是看过去,一张苍白面容,那右眼角妖娆异常的曼珠沙华也暗淡无光,半睁的眼空洞的没有任何神采,又是和先前没什么两样的。
她速度很快,总不至于来回一趟就换了个人,那可端的是荒唐。
桌子上的食盒氤氲着香气,似是红豆蜜枣的味道,不说内里食物,外头食盒都不是一般人家能用得起之物,旁边的盘子里还放着一身青白玉瓷图案,叠得整整齐齐的衣裳。
布料,又是上乘,纵然不为皇家专用之物,触手还是明白,是江南最好,最华丽的连云绸。
一针藏万线,明里的白净,细看却透着点点墨青之光,他心一颤。
凭何?
阴炙帮人穿衣的技巧娴熟,只因她觉得这也算一大乐趣,看那身子被层层丝纱裹起,最后拢在一片青云之下,挑眉,“真像。”
像谁了?残影别过头,意思只有阴炙自个明白。
阴炙又啧啧念了几声,衣裳十分漂亮,甚至可以说是惊艳,孤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