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论,庞州是个很好的旅伴,他从不在自己面前提及往事,一般都是沉默带笑旁观自己,看到哪里姿势不标准,才会上前指点一二。
而且,庞州的烹鱼水平极为高超,这么多日过去,晚餐虽都是河鱼,但庞州却从未重复过口味,也正因为此,楚稚常常一醒来就已经开始期待晚餐,甚至钓鱼时都更努力了。
此时钓钩一沉,楚稚心神一凛:“上钩了。”
他缓缓收钩,手腕却微微发颤。
这些时日他已经逐渐掌握了技巧,但每到关键时刻还是紧张
缀着小河鱼的鱼线在半空中来回摇摆,楚稚面上闪过一丝无措。
庞州笑道:“给鱼荡秋千呢?”
说着就扔下了自己鱼钩,走上前状若无意的靠近楚稚去调整鱼线。
“手腕再往下沉。”
“身子稳住。”
“……”
庞州的声音低低的在耳边响起,楚稚察觉到了他的气息,皱皱眉正想躲闪开。
忽然听到背后一道冷冷的声音传来:“山中垂钓,楚王还真是会躲清净啊。”
楚稚陡然一惊,转身看去,涂曜一身玄色长袍,神色阴鸷,正冷冷打量着他和庞州。
他向来气定神闲,今日眸子里却是熊熊的怒火,掩不住的憔悴,和一丝若隐若现的委屈。
楚稚忽然就有微妙的被原地捉奸的感觉:“陛下……”
楚稚的声音还微带低哑,衬着纤细的身姿,怎么看都是久病未愈的模样。
涂曜心里登时一软,快步走上去柔声道:“想要钓鱼怎么也不告诉朕一声?朕来陪你也就是了,你不告而别,朕看不见你,每日都吃不好,睡不好……”
考虑到庞州还在不远处,涂曜说到最后声音放低了几分,但委屈之意甚是明显。
楚稚波澜不惊的眼眸看向池塘,面上也没太多表情:“是吗?陛下过些时日也就适应了。”
涂曜登时变了脸色:“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庞州在一侧低笑道:“陛下,阿稚不愿再和往事有任何关系,您还是莫要免得扰了阿稚的清净。”
涂曜眸中的怒火灼灼盯着庞州,怒极冷笑道:“哪来的奴才这么不懂规矩?!朕和你主子说话也敢插嘴!来人,拖下去掌嘴!”
“行了!”
楚稚看真的有人作势上前,忙挡在庞州身侧,垂眸无奈道:“陛下,我只想过几个月平静的生活,你为何还要纠缠?!”
楚稚是真的不愿见到涂曜。
他在这个世界也只有几个月的时日了,既然多说无益,他便只想调整好心情,以旅行的心态尽量快乐的度过每一日。
但涂曜一来,这平静的深山之中便开始鸡飞狗跳。
“纠缠?!”
涂曜全身发冷,手掌控制不住的抖动道:“朕一接到你的消息就不管不顾的过来,担心你的安危连夜搜山,反而是扰到你和他了,是吗!?”
说到最后,涂曜的眸子泛红,低吼的模样已然丧失了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