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霍松声湿着手站起来,朝他一笑:“先生不要紧张,我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若真不幸被我言中,我一定会给先生辩驳的机会。”
林霰不再出声,他沉默的帮霍松声打下手,打来一锅水先烧开。
他的右手被霍松声硬生生掰断之后便有些使不上力,手腕上缠紧了厚厚的白纱,应当还敷了药,霍松声能嗅到淡淡的药香。
“先生歇着吧,待我将面下好,分你一碗。”
林霰闻言眼神一动:“将……霍公子常年在外,也会自己做饭吗?”
霍松声从小锦衣玉食,可谓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别说做饭了,厨房都没进过几回。
但去了漠北后便什么都会了。
“溯望原上物资缺乏,有什么吃什么,能煮熟就行。”
漠北艰辛不难想象,林霰点了点头:“还是我来吧。”
林霰从霍松声手里接过刀,左手用刀也很利索。霍松声乐的清闲,随手洗了个苹果,靠着橱柜边吃边看林霰做饭。
“先生去长陵做什么?”
林霰细细切着丝:“友人相邀。”
“宸王?”
林霰摇了摇头。
“大公主?”
林霰还是摇头:“世上之事,千万般缘由,公子难道要一一问个遍吗。”
“好奇而已。”霍松声说,“粗鄙之人久处蛮荒之地,没见过先生这般人物。”
林霰将面下入滚开的沸水中:“公子出身贵重,心有大义,不必如此自谦。”
霍松声静了片刻,觉得林霰这个人真的很有意思。无论是被他不分青红皂白的折了一只手,还是被言语暗讽威胁恐吓,一概没有显露半分惧怕或是有半点气恼。霍松声甚至产生了一种莫须有的错觉,林霰一直在让着他。
“先生,我有一个问题。”
林霰将锅盖盖上,转过身来:“公子请说。”
“先生待人一贯如此吗?”霍松声问道,“这样看来我反倒像个恶人。”
林霰顿了顿,回答说:“公子对我有疑虑,试探敲打是应当。公子先前问我,将何人何事置于心上。林某久缠病榻,世事多已看开。世人是牵绊,俗事是负累,林某心力有限,确实不太会将这些置于心间了。”
面煮开了,热气翻腾上来。
林霰苍白的面容在雾气中更显清冷薄情。
“好一个无心无情。”霍松声笑道,“那在先生看来,何为俗事,何为看不开的世事。”
这次轮到林霰沉默,他面相寡淡,偏偏一双眼睛浓墨般,幽暗深邃。半晌,林霰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残躯贱命苟活至今,自当有所求,公子莫要再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