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软的沙土,踩上去烫得惊人,脚下的军鞋早已磨损地不堪,四个脚趾露在外面,脚底也时常和砂石接触,阿加娜的额头渗出了一层又一层的密汗,汗水顺着她的下巴不停地往下流淌,卷卷的短褐发紧紧地贴在脸颊边。
她抬头“看”天上那两个耀眼的恒星,皱了皱眉,又低下头,跟着队伍继续往前走。
“妈妈,我走不动了,我想喝水。”前面队伍停了下来,有孩子的哭号声远远地散向广袤的荒原。
“我们不是战俘,我们没有参加过战争!我们是平民,求你放我们走吧!”又有女人的哀嚎声从前面传来,走在阿加娜前面的几个士兵,低着头叹息,“又要死人了,又要死人了。”
果不其然,几声鞭响,队伍前面的喧哗随之消失,队伍又缓慢地朝前方的一个基地行进。
那几个女人和孩子的尸首被遗弃在队伍旁的沙土上,他们的身上、脸上满是伤痕,鲜血从他们的伤口处源源不断地流淌出来。
有经过的战俘去啜饮死人的血,手持金属鞭子的机器人,毫不留情地鞭笞这些脱离退伍的战俘,直到把他们打得皮开肉绽,奄奄一息。
对人类,他们连子弹都不屑于用,只用这种最原始的方式处死不顺服的战俘。
阿加娜扶正头顶损伤严重的“辐合器”,“望”了眼那几个横尸沙堆,鲜血直流的战俘和女人、孩子,舔舔干涸的嘴唇,最终忍下了上去啜饮他们鲜血的冲动。
“辐合器”是在雷达基础上改造精进而来的探测器,可以帮助失明的人“看清”自己前面的事物状况,三个月前,还是机舰飞行员一员的阿加娜,在一次作战中,失去了她的眼睛,部队为奖赏她以前对部队作出的贡献,把剩下的唯一一台“辐合器”安到了她头上。
两个月后,她又在战役中,因为受到敌人的超声波武器攻击,失去了听觉。
而一年前,她还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军校在校大学生,有很爱她的父母,还有一个青梅竹马的男朋友。
但是这一切,现在都成了泡影。
现在的她,是一个又瞎又聋的战俘。
机器人把这群战俘赶到一个巨型铁笼子中,战俘们依次找位置蹲下,安置好自己。有人掏出随身携带的军用通讯器,安静的笼子内立即传出“即刻封锁全球、即刻封锁全球”的熟悉声音。
军用通讯器被关上了,笼子内又是一片死寂。
有人叹气说,“我们被他们放弃了。”
“我们曾经为军队做出过巨大贡献,现在却被扔垃圾一样抛弃!该死!这群狗娘养的!”有人操着粗话骂军队中曾经的上级。
更多人,是默不作声,瑟瑟地躲在属于自己的角落里。
他们不是没有怨恨,是连日来赶路的疲倦,使他们即使心有怨恨,也没有力气说话或做出什么多余的动作。
自踏上这个星球,就没有喝过水,阿加娜的嘴唇干裂得疼痛难忍,她企图用口水浸润干裂的嘴唇,缓解干裂的痛苦,得来的却是比干裂更疼痛的感觉。
她不敢再轻举妄动了,双脚蜷在一起,抱着膝盖,呆呆地坐着休息。
这个星球没有日夜之分,阳光无时无刻不在照耀着,铁笼子外又没有什么防护措施,阳光就这么明晃晃地照进笼子内挣扎在生死边缘的战俘们。
很多战俘想要睡一会儿,却被刺眼的阳光弄得怎么都睡不着。
早已失明的阿加娜,丝毫没有感觉到其他战俘感受的痛苦,只要关闭“辐合器”,她的眼前就是一片漆黑,不管有没有阳光。
休息了不过一会儿,机器人又来叫他们起来,他们被驱赶起来,排成一列,一个扶着一个,慢腾腾地跟着机器人,往一个黑色半球内走。
这黑色半球的大门大得惊人,战俘们从它底下走过,就像一列蚂蚁。
刚走进大门,就听空中传来惊叫声和欢呼声,阿加娜往自己头顶看,原来这是一个类似于罗马角斗场的大型表演舞台。
他们在的地方是表演场地,场地上空半圆形的观众席上,坐满了欢呼雀跃的观众。
要让他们这些战俘像罗马时期的角斗士一样表演自相残杀吗?
阿加娜抬头看台上激动雀跃的观众,脑子里浮现出上中学时,老师给他们看的古罗马纪录片中的角斗场景,还是把他们当做食物,喂给凶残的外星异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