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维蒲方才瞥见一抹白,此刻喉结动了下,感受到自己嘴里的味道像荔枝。他想和木子君验证这个猜想,抬起眼准备开口,结果木子君后槽牙一合,“喀嚓”一声咬碎嘴里的水果糖,说:“你再不喝我灌了。”
宋维蒲:……
他低头喝药,中药的苦逐渐盖过水果糖的甜腻,喝到最后一口的时候,味蕾报警,眼泪都要出来。他靠男人的尊严硬扛住,扛了三秒,嘴里又被塞了颗糖。
这回他鼻腔里也是水蜜桃的味道了,和木子君唇齿间散发的香气一样。
宋维蒲按着额头拄在腿上,心想不是都说西药见效更快吗,怎么他这刚喝完中药冲剂就感觉好得差不多了呢……
两个人呼吸间都是水蜜桃的味道,房间被这种气息灌满了,且愈发的浓郁。宋维蒲觉出不对,抬了下眼,这才发现木子君又蹲在了自己膝盖前。
他把杯子放到床头柜上,继而和她四目相对。她的目光大多时候都是温和的,但在某些时刻,譬如现在,会变得非常坚定,戴着不容置喙的力量。
“宋维蒲,”她说,“你和我学着说这句话。”
宋维蒲身子微微直了一些,而她网住他的视线,一字一顿地开口:“我累了,我需要休息。”
他一时说不出话。
他从来没有从自己的角度说过这句话中的任何一个词,从来没有表现出疲惫,要求过休息。
“很难吗?”她追问。
很难吗?
方才清明的思维又开始混沌,好转只是一瞬间,热度二次涌来,人的大脑再度调配失衡。
“我好像不行,”他昏沉着说,“我说不出口。”
清醒着不行,混沌着也不行,他基因里就没有写下示弱的编码,又被一个从不示弱的女人教养着长大。
面前的女孩子长叹了口气,似乎也陷入了僵局。宋维蒲捏了下太阳穴,有点担心她对自己感到不耐烦。他催促自己尝试着重复,明明心里都做好了复述的准备,脑子里却又绷起那根久远到已经生锈的弦。
“那这样呢?”她再度开口,弹了他额头一下,让他把目光转向自己。
“你加个词呢,”她说,“你说——”
宋维蒲烧得太阳穴直跳,但还是打起精神看着她,想听清她到底要说什么。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她的嘴唇开合,口齿清晰道:
“木子君,我累了,我需要休息。”
她最后一个字说出口的瞬间,他也撑到了体能极限的最后一秒,用仅剩的力气把蹲着的她往自己腿间拉了一把,额头落在她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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