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息姑姑打开一个描金嵌玉的盒子,里头是一把银质的长命如意锁,上头还镌刻着富贵吉祥的纹样。太后亲自给永泰挂到脖间,道,“哀家的第一个孙女自然是要多疼些。”转而看向玄凌,道,“皇帝,你身为人父,也要对女儿多关心才是啊。”
“谨遵母后教诲。”玄凌起身答允。
轮到皇后和妃嫔们依次送上贺礼的时候,柔则起身道,“本宫命人用上等的羊脂玉给帝姬精雕了一块玉佩,愿帝姬长大后似玉温和,如意安乐。”
柔则见太后喜欢永泰也想抱一抱,谁知,永泰还没被乳母交到她手上就嚎啕大哭,着实给柔则闹了个没脸。底下在座的妃嫔亲贵们纷纷嗤笑,暗道连刚满月的婴儿都知道皇后为人不正,不愿意亲近。
朱宜修见柔则脸上笑容快挂不住了,忙把孩子抱回来,哄了两下,永泰才安静下来。朱宜修道,“帝姬还小,还望皇后勿怪她失礼之处。这件礼物臣妾代帝姬收下,多谢皇后美意。”
“本宫自然不会和小孩子计较。”柔则竭力维持着温柔的表情,施施然坐下。心道,这丫头片子果然和她短命的娘一样,是个坏事的料。本来见宜修照顾得不错太后也喜欢,想抱到甘泉宫养。现在看来还是算了吧,不过是个帝姬,又不是皇子,帮不上什么忙。
太后冷不丁开口道,“皇后不曾生养过,拿捏不准小孩子的脾气也属正常,待日后诞下皇子帝姬,便会明白个中滋味了。”
太后的一句话叫柔则脸上一白,但又不敢反驳,坐在后座上难堪不已。
之后妃嫔们依次说了些吉祥话,甘修仪还抱了抱永泰,小丫头都没有哭,更衬得柔则先前的遭遇耐人寻味了。
宴席过半,太后起身道,“哀家有些累了,皇后陪哀家回颐宁宫吧,今日是永泰的满月,贵妃在此就可以了。”
柔则不敢不应,“是,母后。”
众人皆起身恭送。
柔则扶着太后回到颐宁宫,太后屏退左右两侧服侍的人,只留下竹息姑姑。站在高阶之上,手握龙头拐杖,目光牢牢盯住下面站着的柔则,令后者垂手侍立,不敢轻举妄动。
这张弱不禁风的皮囊令太后心中不喜,她当初根本没有让玄凌去见柔则的意思就是为此,柔则在后宫中是没办法生存下去的,拙劣的手段只能加速她的死亡。
太后沉声道,“皇后,知道哀家叫你来这儿是为什么吗?”
柔则心中发虚,嗓音难免颤抖,道,“儿臣……儿臣不知……”
太后见她还不肯实话实说,开门见山道,“你怎么看悼嫔的事?”
柔则藏在袖中的手不禁发抖,道,“回母后,大约是命数不济,她才早早去了……”
太后“嗯”了一声,道,“命数这东西有时也会为人所操纵,是吗?皇后……”
“儿臣……儿臣不知……”柔则面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
“好,哀家就当你不知。”太后双目熠熠,锐利的光芒看穿柔则,“不过皇后,哀家要提醒你,你的一切皆仰仗于皇帝,若有一天皇帝知道你所做的事情,你觉得他会如何呢?”
柔则如遭雷击,单薄的身子晃了晃,堪堪扶住了殿内的柱子才未瘫倒。
“娘娘,染冬有事禀告。”
朱宜修叫乳母把永泰抱走,坐定后道,“叫她进来。”
染冬入内,朱宜修免了她的行礼,问道,“如何?本宫叫你查的事情有眉目了么?”
“回娘娘的话,如娘娘所料,确实是皇后派人买通划船的太监做了手脚,凿空了船底,所以行至湖心便有了下沉的迹象。”
朱宜修道,“那人可被皇后灭口?”
“奴婢去的时候说是他当差不利,被太后下令杖责一百。”
朱宜修道,“那也和死没区别了,看来太后还是帮着皇后的。此事到此为止,不用再往下查了。”又道,“绘春跟你学的怎样?”
染冬答道,“可以出师了。”
“那好,本宫要把她调回身边服侍,你继续留意各宫的动作。”
“是。”染冬对朱宜修的命令无不听从。
朱宜修轻笑了两声,道,“看你身上的衣裳有些旧了,这里有两块料子,你拿去裁些新衣,到底是我身边的人,出去也别太简省。乳娘的身体还好吗?”
“谢娘娘关怀,娘亲的身体很好,舅老爷家的大公子正准备进京赴考了。”染冬的声音中多了两份暖意。
朱宜修从盒子里拿出两封银子,递给染冬道,“一半给乳娘,算是我对她老人家的心意;另一半拿去给孟家,京里处处都要用银子,手头宽裕些总是好的。”
“是,多谢娘娘。”
入夜,传来消息说玄凌要来昭阳殿,朱宜修并不意外,今日是永泰的生辰,他来是意料中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