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璟承一空下来,就会不由自主想到沁芳园中坐坐。今日往那边去的时候,正是大太阳的晌午。
程锡勇嘟囔了一路:“夜半子时才眠下,卯时不到就起身,六爷,这段日子您事务繁多,好不容易得了空,不准备小睡一会儿,先养养精神么?”
“天气热,心就容易窝火。朝堂里的那些事还不够您忙活?何苦非要到沁芳园里看人家脸色?”
“心思不在您身上的姑娘,想要暖透太难了。主子,您能不能想开点儿,多爱惜一下自个儿的身子?”
在君璟承扭脸瞪人的一瞬间,程锡勇立马把嘴巴闭严了。
“把长乐留在身边,亦算是本王的私心,只要能看她一眼,精神头便又足了。”君璟承警告着程锡勇,“待会儿到了那边,你少啰嗦,本王不怪她冷淡,惟愿她一切安好,明白吗?”
程锡勇只得回答:“属下遵命。”
自从被刺伤肩膀后,君璟承每次去见纪长乐都会先叩门,生怕自己出现得太过突兀,会使人尴尬和受惊。
其实,纪长乐和君璟承都是情绪感知力很强的人,他们明知道对方的立场,也很清楚将来有可能会发生的事情,所以有很多话,变得无从说起。
二人之间互为对立,可谁都没有生出剑拔弩张的敌意;他们曾是故交知己,可谁也不能忽视时过境迁的隔阂。
许是尚存些许尊重和希冀吧,好歹维系住了表面的平静。
大多数时候,纪长乐都是该干什么干什么。两间屋舍、方寸之间,除了吃吃喝喝,就只剩睡大觉一件事情可做。
君璟承则或站或坐,只在一边默默地看着。他偶尔也会滋长出一点贪心:一直这样下去,想她了便能见到,其实也不错。
自从狄盈儿来了,纪长乐有了互相陪伴的体己人,情绪已不似最开始那样低沉。
眼下,纪长乐正被小姐妹搀扶着,小心翼翼地向君璟承所在的位置靠拢。
君璟承受宠若惊:“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小神医愿意与你的好心公子说说话?”
“六爷,你有璟琛的消息吗?”纪长乐终是问了出来,“如果他回京了,你可不可以不要杀他?”
“长乐,你都有些显怀了呢,”君璟承明显是在转移话题,“听人说肚子尖尖胎儿小,你要把心放宽,把小家伙养胖些才行。”
“璟琛是我的夫君、是我腹中胎儿的父亲,他的生死就捏在您的手里,我如何能真的宽心?”纪长乐几乎是在哀求,“六爷,璟琛从来没有想过争抢天下,他也认为您才是最合适的继位人选。您就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吧。”
绕也绕不开,君璟承缓缓解释道:“我懂君临天下的意义,且一直在努力打拼着,但是,父皇却假装看不到,不想把那个位置留给我。”
“璟琛始终不肯接受父皇的安排,我是知道的,但是没有办法,他仍是有很多的拥护者,他依旧是有望登顶的那一个。”
“所谓的事与愿违,大概就是像我们两个这样吧,一个求而不得,一个推脱不掉,两头都是烦恼的。”
“时势造英雄、英雄亦适时,最后谁会被上天成全,只有等时间来验证了。”君璟承劝解道,“长乐,其实我和君璟琛有一个共同的心愿,那就是你能好好的。至于男人之间的事情,就让我们自己解决,好吗?”
纪长乐忍不住眼眶发红,嘴巴一扁就落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