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熹十二年秋,滦平国和渊济国分别派遣使臣,按照约定前往宝月朝贡。
每每这一阵子忙完,宝月皇帝君璟承,照例会带着太子君子睿,亲自到各州巡游。
眼下,华美宽敞的御座游船,正稳稳地行驶在碧波之上。后头的罾船、纤船、护卫船、茶酒船、膳食船等等一字排开,随时恭候着国君的传召。
君璟承耐心地教导着皇子:“睿儿,你是宝月的太子,应该格外重视每一次外出游历。你要用自己的眼睛去看,用自己的耳朵去听,用谨慎的态度去做出判断和决定。”
“纸上得来终觉浅,须知此事要躬行,儿臣能够明白体察民情、监督吏治的重要性。请父皇放心,儿臣一定珍惜机会、勤学善思,不会辜负您的苦心教诲。”
君子睿虽然只有十岁,但已经颇有学问和见识。他年幼而明理,就跟当年的君璟承一样,愿意竭尽全力,去做一个合格的储君。
风起叶落,波光粼粼。
君子睿从船室中取出披风,踮着脚披在君璟承身上。
君璟承笑笑:“睿儿体贴,朕心甚慰。”
君子睿则道:“是母后说初秋最容易受凉,临行时特意嘱咐儿臣好生侍奉。母后还说父皇现在不宜过度饮酒,再就是一路上多留意着父皇的忌口。”
施也棠提醒的么,她温良贤淑、颇识大体,细心温柔、进退有度,无论是作为皇后,还是作为正妻,任是谁也挑不出错处。
君璟承摸了摸君子睿的头:“难得睿儿乖巧、皇后细心,等朕回去,会当面向你母后表达谢意。”
“母后是父皇的妻子,料想不需要父皇谢来谢去。”不知道为什么,君子睿总有一种感觉,那就是父皇对母后太过客气,相处时更像朋友,而不是夫妻。
小小的人儿不得不时常想办法,拼命拉近二人之间的距离:“不如这趟回去,父皇给母后带一样小礼物,母后她一定会很开心。”
“额。。。。。。”君璟承有些为难,因为他并没有留意过,施也棠平时喜欢什么东西。
君子睿随即洞悉了君璟承的顾虑:“母后收藏过一些做工精巧的配饰,料想金镶玉的簪子,她应该会爱不释手。其实父皇也不必非要投其所好,只要是您送的,母后她都会喜欢。”
君璟承只好答应:“那。。。。。。就依你。”
。。。。。。
巡游的最后一站,历来都是安排在朔州云顶山。君璟承每一次离京,都习惯了到纪长乐和沈漠然的别院小住,俨然把那里当做了出巡的行宫。
御船还没靠岸,君璟承已然坐不住了。他站上船头不住地眺望,又吩咐人再检查一遍所带的赏赐。
君子睿歪着小脑袋发问:“父皇,我怎么觉得,每年去云顶山,您都是好期待的样子?”
君璟承不答反问:“云顶山住着你皇叔一家,且那处庄子上风景秀丽,睿儿就不期待吗?”
还记得第一次到云顶山时,君子睿的心里揣了好多问号:为什么皇叔不姓君?为什么会有像隐士一样的皇亲国戚?
若说皇叔与父皇不亲近,父皇为何每年都要来朔州看望他们?可若说皇叔与父皇感情好,自己为什么总也看不到他们一家人上京?
每每君子睿问起其中的缘故,君璟承总说,等他长大一些,自然就会清楚。如今都来过朔州五六趟了,君子睿却依旧是一头雾水。
不过,父皇做事总有他的道理,既然现在他不肯多说,那肯定是时机未到而已。
云顶山那处别院里的景好人也好,还是该抓住时机好好放松一下,多思无益。而且,沈一诺就住在距离皇叔家不远的云上药谷,好希望这次能快点见到她。
想到这里,君子睿连忙搬出了自己的小箱子,里头放着内廷女官的采选规制,还有抄录好的各项宫规礼仪。
君璟承侧目:“睿儿,这些东西是?”
君子睿如实回答:“禀父皇,上次儿臣见沈一诺,听她说想做女官来着。我特意带上这些册子给她看看,是希望对她有所帮助。”
沈一诺,沈言和药仙仙的女儿,跟君子睿同年出生。
君璟承挑眉:“如果沈一诺当真进京参加女官采选,睿儿要给她行些方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