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宁甯不信,宁宓直截了当的道:“你若是不信,大可去大街上随意拉个人问一问,看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宁宓模样肃然,不像开玩笑,宁甯这才正了脸色,“太师?”
“起初听说时我也与你一样的反应,可诏书就在那里贴着,我亲去瞧过了才赶忙回来与你说的。”
宁甯在离都城这些时间,宁林氏也与宁甯讲了东离官制。东宫三师可是一品官职,谢云星前几月还是从六品的翰林院修撰,短短几月,竟一跃而上,成为了太子太师。
这。。。。。。简直千古奇闻。
怕是史无前例。
宁甯心中盘算,想到的却是许多年前小少年在墙角下,抬头仰望着自己,眼中却并无半分自卑,那双丹凤眼中是无法掩盖的野心与欲望。
他说:“说我自负也好,痴心妄想也罢。我的野心绝不会止于会试,也绝不会甘心成为解元或举人。宁七,我想成为状元,我想入翰林院,我更想成为东离的丞相,成为有名有姓的官吏。”
他想青史留名,想让天下人都知道陈郡谢氏还有他这号人物的存在。
谢云星日夜苦读,宁甯在隔壁院可是听得一清二楚。他小时候过得如何艰苦,宁甯也是知道的。
她愣神许久,想到了自己八岁那年天真的话语。
她能接触到的能做官的只有谢云星一人,她自小听宁袁氏说这世道对女子如何苛刻,如何规训。她那夜爬墙,与谢云星说:“若你得了官衔,可否让陛下改一改律令,世道女子艰难,年幼的女子更是难以生存,百姓艰苦,却多以卖女儿为生。卖去为奴都算是比较好的结局了,最可怜的是那些被卖到窑子里的。出身选不得,还要被人百般折辱。”
曾天真无邪之时说过的话,不知道如今高官厚禄的谢三郎是否还能记得?
宁忠伯是从一品大将军,谢云星又是太子太傅,两人位高权重,两家门前自然也比从前热闹了不知多少。
谢宁两家的婚事,来的人更是将安平巷围的水泄不通。谢云星送来的聘礼并不薄,可对于世代从商的宁家来说,实在也不算多。甚至宁泽与宁袁氏给宁甯准备的嫁妆都比谢家送来的聘礼要厚。如谢云星与宁忠伯的官职不相上下,宁袁氏考虑到宁忠伯的官途和谢氏的颜面,愣是将宁甯的嫁妆砍了一半。
可宁泽又是个最疼小女儿的,他看不得女儿受委屈,宁甯出嫁前一日,宁泽还是偷偷往宁甯的嫁妆箱子里放了些铺子田产的地契。
“我儿蛮蛮娇生惯养,可万万不能吃苦啊。”
“大人,女儿会照顾好自己的。”
宁袁氏握住宁甯的手,许久不肯放开:“无论出了什么事,你先是你自己,是宁家的女儿,而后才是旁人。蛮蛮,万万不可因为旁人而委屈了自己。”
还是与其他几个女儿一样的教导。
她们首先是自己,而后才是谁的女儿,谁的妻子,谁的母亲。
成亲这日宁甯早早地就被绿荷拉了起来,绿荷几人为了今日的喜事,也是人人都戴了朵红花,看起来喜气洋洋的。
宁甯困得睁不开眼,任由着贴娘子在她头发上捣鼓。
直到开脸。
“嘶——”宁甯疼的眼泪瞬间出来。
贴娘子笑着道:“小娘子且忍耐片刻,绞面是上妆之前必须要做的,忍一忍就过去了。”
宁甯虽畏惧,可也不想误了吉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