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这龙虎镇,位于清澜江北岸,地处东平郡的北端,往来商贸十分繁华。说是一镇之地,周边村庄却是极多,比起一些主城也丝毫不差。
余斗寻了客栈,安顿了马匹,趁着里外忙活的功夫,一个闪身摆脱了“尾巴”。寻了个无人小巷,将斗笠、面巾等物收进虚戒时,身上朴素的黑衣也变成了庄户人家的粗布衣裳。
他肤色偏深,加上粗糙有伤的手掌,说是个寻常农户,也无人怀疑。
——
改了装扮,余斗肩上扛把锄头,径出镇东,向着郊野之处行去。
看看日头升起,这三月春阳说是不辣,照在身上却是有些闷热。假扮农户的余斗走出一身热汗,装得气喘吁吁。
不知道的,还以为小伙儿天没亮便出门劳作,这会儿正回家呢。
出龙虎镇东,顺着乡间小道走了约有十七八里,忽见山林清幽处露出些屋檐,靠近之时,才看清一片雅致的庄园。
门额上有一匾,写着“聚澜庄”三个圆润的大字。
白墙绿瓦,修葺得十分精致。
虽在乡野之间,门前却无杂草。守在左右的一对石狮,瞧着有些年头,在春雨浸润的季节,却无青苔泥渍,显然常有人打理。
“隐居于此,倒是自在……”
余斗在庄前的树荫下歇脚,打量几眼那庄园,心里生出些羡慕。不由想起在惊涛苑时,严雀对未来的一些憧憬。
“镜水湖是个好地方,湖畔水清,生了许多薄荷、百里香,极少虫蚁。若能在那儿规制一片宅院……”余斗抱着锄头,凝眉思索,表情也有些荡漾,“再请秋家帮忙设计、装修,雀儿一定会喜欢!”
正想着呢,忽有两个十四五的少年拿着竹扫帚,出院门外来打扫。
见着余斗坐在门前树下傻笑,不由小声议论:
“哎你看,那家伙傻笑什么呢?”
“能想什么,痴傻庄稼汉,想着攒钱建房,好娶媳妇呗!”
“也是,这样的乡野蠢汉,脑子里除了吃喝拉撒,便只有被子里那点事儿。”
“……”
还别说,这番少年老成之言,还真就说准了。
余斗就坐在丈许之处,听得是一清二楚。就偏过头来,瞪着眼道:“两个小屁孩,胡乱猜个什么?你才呆,你才傻!”
“嗯?”
一个少年闻言,惊讶之余,脸上的嘲讽顿时化为冷笑,蔑然的看着余斗,道:“兀那庄稼汉,你敢骂我?”
余斗早看清他们身上的清澜宗服饰,故作心虚的收回目光:“我可什么都没说,原话奉还而已。”
说完,便耷拉着脑袋,扛起锄头便打算离去。
那清澜弟子却不依不饶,横着竹扫帚拦着去路,面色不善的道:“你刚才说,谁是小屁孩?”
余斗脸上战战兢兢,绕开竹扫帚,试图走过去。
对方哪里肯放,忽的释放出战意威压,咄咄逼人:“这是聚澜庄,岂是你这等乡野村夫撒野的地方!快给小爷磕头认错,否则……”
清澜弟子浑身战意涌动,有着十分的自信,凭着手中竹扫帚,就能将这庄稼汉打得满地找牙!
余斗低着脑袋,嘟囔道:“我……我只是路过,未敢得罪。是……是你们嘲讽在先,我一时累昏了头,才多说了一句,怎就要磕头认错?”
清澜弟子伸出左手,一把攥住余斗的前襟,年轻俊秀的面孔,表情却是相当狰狞:“小爷看你一言,便是你这辈子的福气,骂你一句,就是你的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