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交州一向落后,土人丛生,圣人教化不行,我益州却是天府之国,自然也要推个第一出来,以轻尘兄的才学,便是不能胜过那三人,也当是在伯仲之间,四大才子之称却是跑不了的。”
听许靖说起四大才子,却是文人最好的清谈了,一船人都围拢过来,参与讨论,便是几个躲在船舱里的学子也被人拉起,庄周好歹也是元婴成就的修士,那种风神气度,怎么是这几个士子可比的,他为人又豪气,见识眼光胸襟都要比这些人长出太多,无意间显露一二已是将这些心高气傲的士子折服,这一船人有意无意间已是将他看着首脑般的人物,此刻众人谈论起来,一是的确有些佩服,二是要为自己益州学子长脸,纷纷鼓动附和,庄周却只是微笑,只当一段有趣的经历,却也不去阻止。
有说起江都徐晋业,荆州刘不惭,扬州张子褍三人故事,大家一齐以为益州却也有庄轻尘,不比这三人逊色了,不过庄周毕竟名声太浅,众人纷纷说要多和好友交流,也让人知道益州也有庄轻尘这般人物,不让人看轻了,随着这船东下,四大才子的名声也是传扬开来,虽然其中有不少益州学子自卖自夸的味道,毕竟庄周是忽然冒出头来,以前也没人听过他的名声,不过这种东西向来是不缺追捧者的,这消息倒是比船还先到了江都,已是变味成益州第一才子庄周庄轻尘要以一挑三,夺得今年头魁,这四人都是今年的考生,有好事者纷纷翘首以待,要看这四大才子较量,也流传下一段佳话,这却是这几个发起者所没有想到的了。
周时划分天下九州,冀、幽、并、兖、青、扬、荆、豫、雍,本是赤县神州所属,不过后来繁衍变化,尤其沿着江水人口日多,文化昌盛,人民富足,已是胜过中原,梁国所属扬、荆两州外,又新拓益州、交州、俱是大州,不过是地理称谓,各地却是设郡治理地方,不过益州并州本是新拓,要说文化繁衍,却要略逊一些。
故而这所谓四大才子之争,看起来颇为单纯,不过是几个学子搞出来的事端,但背后却自有人推波助澜,船过荆州时,当地便有人上船来请,说是岳麓、白鹭洞,随院、丹阳这荆州四大书院的学生要请庄轻尘庄公子比试,看看这四大才子是否名副其实,若是胜了,自然一切好说,若是败了,还请庄公子自己把名号去了,免得侮了刘不惭刘学长。
话虽然说得隐讳,其中意思却是让人气煞,这却是这帮学子中也有聪明人,先前大家都说江都徐晋业如何如何,荆州刘不惭如何如何,扬州张子褍又如何如何,终究是自卖自夸,知道的人也是有限,这时候趁着大比,抬出江南四大才子甚至是天下四大才子来,自然是人气刷的上去了,对大比殿试也是大有好处。
因此庄周虽然是新人,不过他后面就是益州乃至交州的士子,自然是有人支持的,先让一班师弟来和庄周比上一场,胜了自然好说,庄周便是有脸待在四大才子的位置上,倒时候也只有垫底了,如果败了也无妨,与个人颜面无妨,两位才子先行较量一番,只会让个人名气更加响亮。
一班同船的益州士子却是一心想着抬高益州士子在儒林的地位,此刻见有了这般大的响应,顿时大喜,纷纷鼓动,一心盼着庄周替他们长脸,有其他闻讯在荆州落脚的益州士子也是纷纷赶来,却也是之前益州士子并无学界领袖,此刻事情闹得这般大,这些人自然要来捧场,也是要看庄周究竟有没有这个资格在代表益州数万学子。
其中热情,让庄周都大感吃不消,不过这时候他已经从力量的高速增长的后遗症中回复过来,心境混俗和光,倒是没有什么不耐,同着许靖和吴则两人,迎来送往,交接愉快,倒是让这些人一个个各怀心思而来,心满意足而去,不过数日间,庄周益州学子领袖的位置算是基本巩固下来。
虽说这种事情比较新奇,不过长了也是受不了,江都大比还有数月时间,他们本是早早启程,在这里再待段时间倒也没什么,不过四大书院的帖子订的是十日之后,眼看好不容易才过了五天,庄周心想,赴会之后就要直下江都,不能再停留下去了,眼看这迎来送往的,却也麻烦,总不好来了荆州却没有出去走走见识一下,当下去找许靖许观蝉,将诸事拜托于他。
许靖虽有些不满,不过因为这四大才子是他提出来的,这些日子也是好生风光,他又身性豪爽好客,随身携带钱财也是不少,这几日交朋结友正是痛快,当下答应,言明一切有他,庄周只管自去就是,不过晚上却是约了某客,需得赶回。
吴子玉家穷,又要埋头温书,当下庄周一个人出了客栈,想起这些日子的经历,不由失笑,自小到大,厮杀之日常有,这般生涯却是少有,倒让他回忆起大学时那段平静的生活,却没想到,只是一场流星雨,就让一切就完全改变,再也无法回头。
他信步走来,看了不少特产,也随手买了不少当地小吃,随手塞入丹鼎之中,至于金银,却是当日从各地搜罗书籍时取过不少,倒是不缺。
一路店铺林立,货物琳琅满目,长街上人来人往,骆绎不绝,熙熙攘攘,极是繁华,这里是荆州首府襄阳,以庄周估计,也有百万户上下,不由暗自骇然,暗想江都又不知繁华到什么程度,当日他读梁史,言及梁南渡之前十万户以上的大城就有近百,百万户以上也有十数,不敢想象当时又是繁华什么程度。
这段路却正好是最繁华的地段所在,酒楼,饭庄,茶馆,布庄,米店,闹市,妓院,也不知道有多少,走到后来竟是摩肩接踵,庄周便有些不悦,挤出人群,抄人少的小路走了,又过了一座桥,人这才少了许多,他在这白日里走了许久,算下来竟也有七八里路,看到旁边有个茶馆,便走了进去。
那茶馆里却有个身穿灰白长褂的中年男子在说书,一群江湖中人听得津津有味,见到庄周走进,看他普通士子打扮,也没人在意,庄周悄悄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也不高,刚好可以看到窗外小桥流水。
就有小二沏了一壶茶,庄周拿出刚才买的那些小点心,取出几样,放在桌上,慢慢品尝,一边听那说书人说书,说得却正好是魏西楼在昆仑大开杀戒,凶焰滔天,罪行累累,天人共愤之举。
“话说那华阴大侠游季,路家双虎路大、路二,碎玉拳王开王大侠,还有那单鞭定河洛单老爷子,一行十数人,一起洒了血酒,发了盟誓,要齐心合力杀了魏西楼这奸杀人命,不知悔改,滥杀无辜的贼子,这一行人都是那魏国中知名的好手,在那雍州一带,大名是无人不知,那魏西楼说来武功虽然不错,也不过是一个江湖游侠罢了,声望哪能和这十多人相比,想来这次十多人一起出手,擒下此人也是轻而易举。”
“当下单老爷子领头,多方探查,多次追索,终于将昆仑山那魏西楼困住,不想这魏西楼竟是功力大进,拳风遮天盖地,而且凶残无比,这十多人联手,不但没能拦下魏西楼,反倒被他伤了好几人,那碎玉拳王开王大侠,以拳法名动魏国,号称刚猛第一,谁知遇上了那魏西楼,两人一拳硬撼,竟然不敌那魏西楼的魔功,全身骨骼都被震碎,死的惨不堪言,令人不忍目睹啊。”
“什么,王大侠竟然敌不过那贼子一拳之力,这怎么可能,那年我行走江湖可是亲眼见到王大侠一拳就将一块人高的巨石击成了粉碎,那魏西楼再厉害也不可能将他一拳击毙吧,说书的,你这是在胡吹大气,不是听错了吧。”
一个身材高大脸上还留着尺长刀疤的汉子跳起来叫道,一脸不信,说书人见他无礼,只是捻了把胡须,微笑不语。
旁边便有人接口道,“是极是极,那魏西楼再厉害,也不过是二十来岁,怎么能和王大侠数十年功力相比,何况旁边还有单老爷子等人,难道都是摆设不成。”
“话也不是如此,如果那魏西楼得了什么天材地宝,吃了下去功力暴涨也是可能的。”
“你以为天材地宝是那么好找的吗,要是这种宝贝到处都是,那高手也就不值钱了。”
“你知道什么,没听说那魏西楼跑到了昆仑山吗,那昆仑山是神州龙脉所系,灵气异常,真要有什么天材地宝也是说不定。”
“诸位,诸位,那魏西楼虽然没吃什么天材地宝,却是得了前朝遮天魔尊的武功秘笈,这件事情那魏西楼已经亲口承认,绝无有假。”见到众人激烈争论,那说书人捻了捻胡须插话到,“话说那遮天魔尊是何许人也,诸位想必不知……”
说着停了下来,摸着胡须不语,众人纷纷破口大骂,总算有人机灵,掏了块碎银子出来,扔给说书人,这才让他继续说下去,“这遮天魔尊是何许人也,诸位或许不知,不过诸位可知,那三百年前攻破东都的闽阆人。”
“话说那时我大梁国力鼎盛,原不是今日可比,那闽阆人不过是区区塞外蛮夷,诸位可知那闽阆人却为何能攻破东都。”
下面人议论纷纷,忽地有人大叫,“莫非是有内鬼不成。”
“正是,那遮天魔尊里通外贼,仗着悯帝信任,竟然开关将闽阆人放了进来,这才有了后来东都大祸,这遮天魔尊武功盖世,坐下这等恶业,那武林正道自然不能将他放过,便尽起精锐,在天目山小雷音寺智光大师、栖霞岭道德宗怀月真人、剑谷凌仙子等人的领导下,经过惨烈搏杀,终于将这恶魔重伤,逼得他跳下悬崖,还了天下正道一个清白太平的世界。”
“啊,那遮天魔尊竟然这般厉害,连智光大师这人间活佛都现身了。”
“剑谷是何门派,怎地一向无人说起?”
“怀月真人可就是那三百年前的护国真人,道德宗的老神仙都亲自出手,那遮天魔尊想必是绝无幸理,莫非还有功夫遗传下来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