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不晓得是真心话还是刻意打迷糊仗,伊利亚斯把短鞭放回桌上:
&esp;&esp;「所以,怎么样呢?你家那个跟旁边那个比起来?」
&esp;&esp;「你知道了又能怎样?」
&esp;&esp;伊利亚斯听罢,浅笑一下:
&esp;&esp;「呵,不能怎样啊!不过是关心一下老朋友最近的生活情况。我是不知道你有那样的癖好啦……在贵族圈也不少见就是了,但如果有囍帖的话记得寄一份给我喔。呵。」
&esp;&esp;男子不免微微瞇起眼看着眼前的人:他真的是伊利亚斯吗?
&esp;&esp;那个总是沉着、理性、话虽不多但平易近人的「伙伴」吗?
&esp;&esp;「呵──咳咳、咳咳咳……」眼前的男人笑着笑着突然猛咳了起来:「……别在意,老毛病了,咳、咳、」他侧过身去,从袍子底下掏出手帕之类的擦了擦嘴,顺带好像拿了一瓶类似药水的东西往鼻尖吸了吸。
&esp;&esp;「咳嗯。抱歉,刚刚说到哪里了?喔对,先跟你解释一下,免得你误会了,」
&esp;&esp;他拿起短鞭,站起身,绕过每一具赤裸的女尸面前:
&esp;&esp;「这些都是从港口妓院『蒐集』过来的女尸。你知道的,有些玩法会闹出人命的……嗯、不知道也无所谓。兇手嘛,当然都绳之以法了,不过这种案子最多也就是判几个月监禁或交一些罚款就了事了,所谓罚款也只是赔给妓院,毕竟,这些女孩都死了,还能怎样呢?死人又没办法收钱。」
&esp;&esp;伊利亚斯扫视这些女尸时,眼神倒是跟当年一样:称不上是蔑视,也称不上是无奈,说是冷漠也带了一些情感,但说有情感也很难讲出是什么情绪。
&esp;&esp;──一种目空一切却又带了一丝丝垂怜的眼神。
&esp;&esp;「至于尸体──作为证据,当然被送到了这里,不过儘管获得赔偿金,妓院还是会找各种藉口拒绝负担丧葬费,而这些女孩的家人……呵,她们哪还有什么家人?」
&esp;&esp;他走到木桌前,双手一摊,像是展示战利品一般:
&esp;&esp;「既然没人要,那我就收下囉。能够用的『工具』,就应该尽其所能地使用,不是吗!」
&esp;&esp;伊利亚斯挥着短鞭到处比划,高声笑道:「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大奶小奶、有毛无毛、年轻的年长的、生產过的、还没发育的、红发的、金毛的、魔族人族……应有尽有。全天下男人的慾望都集中在这里了!很棒啊!不是吗?」
&esp;&esp;伊利亚斯忽然收起笑容,一脸漠然:
&esp;&esp;「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都是死的。所以这些不过都是一团肉、骨头跟毛发罢了。」
&esp;&esp;他像拍着教鞭一般敲了敲其中一具女尸的额头:
&esp;&esp;「你知道控制死人最麻烦的是什么吗?」
&esp;&esp;男子轻哼了一声:
&esp;&esp;「我怎么会知道?」
&esp;&esp;「我记得我说得的啊……」他叹了一口气继续敲打女尸额头:「死后僵直。」
&esp;&esp;伊利亚斯斜倚在木桌上:
&esp;&esp;「当然还有肌肉腐烂、韧带断裂等等问题。不过一旦尸体进入到死后僵直状态,我的『无间天劫』跟『大叫唤』就失效了。所以我一直在实验:到底有什么方式能够让尸体维持『新鲜』……我在不同的『实验样本』注入了各种试剂,甚至『说服』一些不想被以『异端』判刑的炼金术士,用他们的研究成果换取自己的小命──可惜那些炼金术的配方都没什么用。我每天都在这里,无时无刻确认尸体的僵化程度、皮肤弹性与肌肉自溶状态,还要像试酒一样亲口品尝,以确定试剂在尸体内造成的乳酸发酵多寡……外面的那些人都不知道,我其实很忙的。」
&esp;&esp;「既然那么忙,那你派了十六名骑士、一辆六匹马的马车,大老远地用最快的速度把我带来这里,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
&esp;&esp;「当然不是。」
&esp;&esp;伊利亚斯否定地非常乾脆。
&esp;&esp;他持着短鞭一边轻拍着自己另一手的掌心,一边绕着坐在矮凳上的男子:
&esp;&esp;「我当然也很想成为一个反派角色,就像市井街坊流传那些勇者到处惩罚的大坏蛋一样,果断地指着你的鼻子说:『如果不按照我说的做,你家的女孩就会像那些尸体一样站在这里。』这样的话,那么事情还简单地多。但是我没办法──应该说,我来不及。」
&esp;&esp;「……因为那女孩已经被保护起来了?」
&esp;&esp;「对。」伊利亚斯抬起一边的眉毛:「她还是那么敏锐,总是能预判其他人的下一步。」
&esp;&esp;他抬头看向自圆形屋顶撒落的阳光,叹息道:
&esp;&esp;「……如果当时对她见死不救就好了。」
&esp;&esp;男子倏然踢开板凳,猛地站了起来:
&esp;&esp;「你是什么意思?」他斜抬下巴挺起胸膛,狠狠地瞪向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