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南忧自苍梧境外归临贺,本应先前往蒋府商议如何处理此次被俘的三千乌浒兵,可他却心不在焉地归了指挥府中收拾行装。
等叶榛与叶柏领着精督卫三十八将来到指挥府中通禀此次战况时,他的整颗心已然飘去了红枫庄。
就在他送孟灾出了苍梧郡时,他得到了一则消息。
数日以前,周源末的亲传子弟朝阳曾易容成一名中年男子偷偷自隆中一路奔赴广信,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捷径,竟然潜入了水阁在广信设下的分舵中,招揽了一批身份不明的人马。
得此消息的宁南忧立即明白了小半月以前,他在暗崖庄中被千珊所带领的水阁之人所袭击的真正原因。毕竟,他怎样也不曾料到,此事竟然是周源末在背后捣的鬼?
在归程路上,宁南忧一直坐立难安,甚至无心处理精督卫上呈的奏表,便抛下一切迫不及待地驾着疾风奔向了红枫庄。
江呈佳被季先之锁在庄内,一直无法得知外面的状况,索性按捺住了性子,在庄子里安心养起胎来。
她晓得宁南忧将她锁在这里的缘由无非是想要保证她的安全,也隐约猜到他与蒋公谋划着夺回临贺一事。
可千珊却并不懂宁南忧之意,眼瞧着季先之毫无理由地将他们主仆二人关在这红枫庄里看守起来,便很是气愤恼怒。
宁南忧一路马不停蹄赶至红枫庄,下了马便急冲冲从红枫林中奔往了庄子里。
他有太多话想要同江呈佳说,他有太多思念与愧疚。
庄院里,季先之正领着三四个小厮与侍从打理着园中花草。正仔细修剪花枝时,外头看守着庄院的宋阳便兴致冲冲地奔了进来向他唤了一声:“季先生!”
季先之见这小少年莽莽撞撞地奔了进来,便呵斥道:“小声些。。。怎得这样急躁?当心冲撞了旁人。”
宋阳连忙点头致歉,喘着气道:“属下。。。属下见到主公过于得意忘形了。。。”
季先之一愣,朝宋阳身后一看,便见一位身着粗布麻衣的青年站在门前,正定定地瞧着他。
宁南忧对他笑了笑道:“季叔,我来了。”
季先之连忙迎了上去,见他满头大汗,又招呼着小厮们去烧些热水准备衣裳,想替他更衣。
宁南忧却摆了摆手道:“这些暂且不必了。。。季叔。。。阿萝此刻在哪?”
季先之晓得他一来此处,定是要寻女君的,便不紧不慢道:“这个时辰,女君应在院子中赏花。”
宁南忧匆忙点头,便朝廊下夺步而去,往他们二人居住的小院奔去。
此刻,江呈佳正在院子中那把宁南忧特意为她扎的秋千上坐着,懒洋洋地晒着太阳,神色明显比前些日子要好上许多。
千珊在她后头轻轻推着秋千绳。
宁南忧气喘吁吁地奔至院前照壁,瞧见这幅场景,便突然顿住了脚步。他望着江呈佳略显消瘦的身影,心中的歉疚便更加凝重了些。
他就这么呆呆愣愣地站在照壁后头瞧着江呈佳半日也没有现身。
宁南忧原以为自己查明了真相,能还给江呈佳一个清白时便能与她名正言顺的见面。可此刻。。。他却反而不知怎么面对她了。
事实上,半月以前,他就已经注意到了暗崖庄那场突如其来的暗袭藏有古怪之处,却因为江呈佳莫名的消失而蒙蔽了心中疑惑,更因心急于查访宋宗暗庄交易的幕后另一推手而忽略了此事的细枝末节。
多日以来未曾休憩片刻的他,此刻略显苍白的脸色因他沮丧的心情更显颓废。
“二郎?”
他正陷入深深愧疚中难以自拔时,却听到一声惊喜的叫唤声。
宁南忧有些仓惶地抬起头,便瞧见江呈佳站在照壁前瞪大眼睛一脸欣喜地看着他。
“阿。。。阿萝?”他立即吓得结巴起来,满腹的话堵在喉咙间啥也说不出来。
江呈佳咧着嘴笑道:“你终于来了?”
宁南忧退后几步,面色露出可疑的红色,整个人显得慌张无措。
千珊冷眼盯着他瞧,一把拉住了快要扑上去的江呈佳,在她耳边轻语道:“女君这么快便示弱。。。未免让君侯觉得你不够矜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