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六九’十八同门尽丧,那一截石脉神智混沌,对自己的出身、鲁执留下的重任全都一无所知,对贾添根本没有威胁可言,贾添也就由着它去生长,未加理会。
“本来我也没想理会他,不过三百年前,我做了洪太祖,一边要应付浩劫做诸般准备,一边还有数不清的国事繁忙,尤其是那时候,我对皇帝的差事还不熟,常常忙不过来。所以就花了几年功夫,炼化了一个分身出来,想要他来帮我分担些事情。”
梁辛的眼皮直跳,虽然他不懂法术事,可是也能明白,炼化分身是了不起的大法术,八大天门也好、神仙相也罢,梁辛见过的厉害人物多到数不清,也没见谁有分身的,贾添竟能说‘分身’就‘分身’。
见梁辛神情有异,贾添摇头笑道:“不是一气化三清的那种道家分身,我可也没那么厉害,能在几年里给自己炼化出一个化外分身。”
比起修道强者的真正分身,贾添给自己炼化出的分身,要差得太远了。前者会有本尊的三成修为,同时与本尊真元相通、心意相通,能助本尊御敌、修炼。
贾添的分身,只能勉强和他心意相通,实力更差劲的很,连本尊的半成修为都没有,不仅如此,他的分身也无法修炼,生来有多大的力道就是多大的力道,一辈子也不会有长进。
“分身的实力太差,施展幻形法术时,说不定会被能人识破,反倒误事。我想让他再强些,法术所限,我没法给他灌顶。想来想去,就想到了苦乃山中的凶根石脉,石脉和我是同宗同源,分身无法修炼,但要是能把石脉的力量夺过来,不用炼化就可以直接平添修为,方便得很。如果成功的话,他幻形至少能瞒过大宗师。所以我传下了夺力的办法,分身赶去了苦乃山去对付石脉……”
一般来说,修士元神稳固,会牢牢控制住自己的真元,不容别人抢夺,但是那条凶根石脉的元神混沌得很,不足以护住自己的力量,就从这一点而言,和宋红袍夺力憨子的情形倒有几分相似,这才给了贾添和分身可趁之机。
说到这里,梁辛哪还能不明白,当年苦乃山深处,凶煞石脉源自‘三六九’灵胎之一,而那面玉璧精怪,就是贾添的分身。自己修行起源、恶土元基,一半来自鲁执,另一半却来自贾添!
贾添看透了梁辛的神情,对他点了点头:“现在明白了?那条石脉,算我的同宗兄弟,你得了它的土行根基,是它的晚辈,从此而论,你要喊我一声大伯;至于那面玉璧,一样的道理,分身也算得我的兄弟,从他那里论起,你还是要喊我一声大伯。”
贾添的本相,是人形的山天大畜,虽然是被十个仙魔尸体炼化而来的、法术也是草木妖力,但究其根底他是在土中滋养,山中成形,真正的本源之力也和鲁执一样,都是土行基,分身也是他从自己的土行元基中炼化而来的,由此,分身的本相是一面玉璧。
……
一个贾添,两个大伯。梁辛无话可说。
事情折腾了一大圈,居然又绕回到了起点,原本以为自己是梁家后人、与贾添为敌,没想到自己跟梁一二全无关系,倒是和贾添有撇不清的渊源……算来算去,也还是那两个字:因果。梁辛心里还真有些唏嘘来着,不过这份唏嘘和‘认亲’无关,只为‘因果’,想不到!
梁辛上下打量着贾添,苦笑着说了声:“幸亏跟你长得不像。”
纯粹本能使然,贾添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孔,笑着应了句:“还是你长得好看些。”说完又笑了几声,他这才再度开口:“我这个人,天生了份财迷性子,但是对那些和我为难的人,也从来不会手下留情,须根便是一例,大好人才,却他和我作对,也就不用活了。而你不同,你夺下了我两个兄弟的元基,虽然自己不觉得什么,可是从我这里,会对你生出亲近之意。正因如此,才会有问必答、才会真正生出‘收你为我所用’的心思。否则,你三番五次搅得乾山大乱,我又哪会放任不管。不过到了后来,一再忍你也不光是因为那份亲近之意了,你这小鬼,有的确有些有趣的地方……嘿,没想到,会被你闹得我天下大乱!”
贾添对梁辛的确算得上‘纵容’,与‘大家是亲戚’有关,可也不全是因为这一点,对‘梁辛的有趣’,他没去解释什么,但却不难理解:无尽寿命而寂寞天地,有个小虫子在你面前张牙舞爪不服不忿……便是如此吧!
梁辛笑得挺客气来着,张开嘴正想说什么,但却忽然愣了一下,对方提及了梁一二,让他又想起一件事,问贾添:“分身受创的话,本尊是不是也会受伤?”
他的问题没头没脑,贾添却回答的非常痛快:“本来是这样,分身和本尊元神相通,前者挨打,后者也会难受。不过我炼化分身的法术特殊,不再此列。我的分身虽然力量不行,却有两个好处,一是炼化成形简单,二则是不会连累本尊,他的死活影响不到我。”
梁辛的问题仍突兀得很:“梁一二刺杀过你几次?”
贾添有问必答,伸出了两根手指:“两次,第一次着实有几分凶险,第二次却和送死没太多区别,被我生擒后废了修为打断脊椎,再之后的下场么……天下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