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宋大夫不愧是神医!”朱彪由衷钦佩,赞不绝口道:“病人服了药后,除了过于老迈衰弱的,一般都有好转,依我看呐,这场瘟疫很快能收场。”
&esp;&esp;“但愿如此。”
&esp;&esp;容佑棠推开门,又问:“上午有多少不治身亡的?”
&esp;&esp;朱彪当即皱眉,耳朵嗡嗡响,正色答:“有五个。死者亲属打滚恸哭、疯狂指责,骂朝廷援救迟了、骂大夫庸医、骂老天爷不开眼,夺走无辜性命。”
&esp;&esp;容佑棠十分同情,但无可奈何,拍拍同伴肩膀,劝慰道:“人面对生离死别时,激动失态是难免的,咱们领朝廷俸禄、为朝廷分忧,只能谅解包容。待回京后,烦请把立功弟兄的姓名给我一份儿,我一定为其奏请封赏!”
&esp;&esp;“您这是哪儿的话?不过挨些白眼责骂而已,无所谓,想想老百姓糟了瘟疫、家破人亡,我们还有什么不能谅解的?”朱彪疲惫抹了一把脸。
&esp;&esp;容佑棠倒了两杯茶,轻声告知:“朝廷非常重视疫病,虽然粮食还在筹措,但相关药材已经连夜送来,估计不出三日就到了。”
&esp;&esp;“是吗?好极!”朱彪高兴一击掌,焦头烂额道:“秋岭和淳鹤的知府不停打听、拐弯抹角地质疑,烦得很,活像咱们有药故意不给似的!难为您一次次耐心解释,换成我,可能得吵一架。”
&esp;&esp;容佑棠喝茶润了润嗓子,指向自己的喉咙,苦笑表示:“听听我这破锣嗓子?唉,想吵也没力气。”
&esp;&esp;朱彪欲言又止,眼珠子转了转,小心翼翼问:“大人,卑职说句实话,您这脸色有点儿差啊,莫非没按时服药防疫?”
&esp;&esp;容佑棠忙答:“一日三碗,从未停歇,谁敢毁了宋大夫的名声?”
&esp;&esp;“那倒也是。”朱彪点点头,却仍担忧,诚挚地提醒:“以防万一,待会儿等宋大夫忙完,您记得请他把把脉,图个放心。”
&esp;&esp;容佑棠欣然接受:“多谢。对了,韩将军呢?”
&esp;&esp;“他啊,”朱彪忍不住一撇嘴,语调平平说:“还在善宿府衙呢,说是调查城里的疫情。”呸!分明是嫌弃此处喧闹脏污,生怕染病。
&esp;&esp;容佑棠神态如常,温和道:“辛苦将军了,委屈弟兄们任劳任怨,否则我和宋大夫一准儿被拉扯撕成碎片。”
&esp;&esp;“应该的,勠力同心共渡难关嘛。”朱彪不好意思地憨笑,肤色黝黑牙齿雪白,很是淳厚。
&esp;&esp;容佑棠刚想开口,窗外风里却突然飘来响亮锣声,极为突兀,他吓一跳,疾步行至窗口探看,疑惑问:“谁在敲锣?”
&esp;&esp;“不知道啊,闹瘟疫到处死人,谁家有心思办喜事儿呢?够勇敢的。”朱彪啧啧称奇,探头朝官道方向张望,很是诧异。
&esp;&esp;“听着不像是喜乐。”容佑棠说,他茫然不解,凝神眺望:
&esp;&esp;只见驿站旁边的官道上,一整齐肃然的队伍正浩浩荡荡而来:打头的官府衙役鸣锣开道、高举书写“巡抚”“回避”、“肃静”等字眼的牌子,并有大批带刀捕快充任护卫;
&esp;&esp;中间是高大宽敞的朱漆马车,被威猛壮汉围得严严实实;
&esp;&esp;后方则是七八顶官轿,并一串囚车,车里是镣铐加身的犯人。
&esp;&esp;“好大的阵仗!”
&esp;&esp;“哎,原来是巡抚,怪不得。”容佑棠恍然大悟,赶紧戴上官帽、整理仪表,想当然地说:“巡抚视察疫情来了,朱将军,咱们下去瞧瞧。”
&esp;&esp;“行吧。”朱彪打了个哈欠,兴趣缺缺,抱着手臂,边走边说:“愿意冒着染病的可能出巡,还算尽职爱民,值得相迎。”
&esp;&esp;“当地巡抚姓钱,大名钱怀河。”容佑棠顺势告知。
&esp;&esp;朱彪随口道:“哦,钱大人。”
&esp;&esp;少顷
&esp;&esp;两人刚快步行至驿站门口,抬眼便是黑压压大片人头,众星捧月一般,簇拥巡抚钱怀河。未染病的灾民们好奇出动,挤得水泄不通,争相目睹巡抚风采,交口议论。
&esp;&esp;容佑棠微笑靠近,拱手客气道:“在下容佑棠,您想必就是巡抚钱大人吧?幸会。”
&esp;&esp;钱怀河眼睛一亮,竟格外谦和,他快步相迎,亦拱手:“幸会幸会!抱歉,钱某人来迟,真是辛苦钦差和将士们了。”
&esp;&esp;容佑棠暗暗惊奇,客气道:“为朝廷办事乃职所应当,钱大人公务繁忙,能抽空冒险来巡已是极难得。请进,疫情公文都在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