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真可惜……我的安慰应该给更需要的人。”她装模作样地感慨,“比起你来,他们似乎更需要我的拥抱。”
戚泽仍旧没有看她,盯着一旁的窗户冷淡地道,“是么?那你去啊。”
语琪忍不住勾起了唇角,抬起手想拍拍他的肩,却又在最后一秒顿住,迟疑地看向他,“……那个,现在可以碰你么?”
他皱皱眉,往远处挪了挪,无声地表示了拒绝的意思。
“……好吧。”她收回手,安静了一会儿后看着他的后脑勺开口,“不知道这样说会不会让你感觉好一些——”
他冷哼一声,面无表情地回头看她一眼后又移开了视线,“你可以试试看。”
“……”
语琪一瞬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的反应,沉默片刻终于后找回了些感觉,干咳一声后才硬着头皮道,“你看……当初我觉得很难过的时候,你才只给了我一床棉被。”
“那是我第一次把自己的被子借给别人。”他闷声强调这一点,并且回过头瞪了她一眼,“你应该感到荣幸。”
“……”
看她无动于衷,他有些恼怒地回过神来,语速飞快地道,“原本那被子上只有我的味道,但当你用过它之后那上面就混杂了你的气息。”他的语气像是在抱怨自己的领地被他人侵占了一样,“你知道那天晚上我把被子摊开来晾了整整三个小时才让你的味道从上面散尽么?”
“……我不知道。”
“是啊,你什么都不知道——”他一脸‘我为你承受这么多痛苦你却毫无所知’的埋怨神情。
语琪莫名其妙地承受着这样的目光,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或许有件事会让你觉得好过些。”不等他开口插话,她连忙继续道,“你看,那时候我被开水烫伤你也不过给了我一个拥抱,但是现在甚至不用你开口,我就主动给了你一个。”这话说出口她都觉得脸红……简直毫无说服力。
但奇迹般的是,这种一看就站不住脚的逻辑竟然被他接受了。
戚泽一脸恍然地看着她,迟疑地道,“……你说的好像有些道理。”
语琪不知该说什么,只能讪讪一笑。
而那一边的戚泽却像是觉得占了什么便宜一般地眯了眯眼睛,矜持地收了收下巴,“很好,我决定原谅你。”
“……谢谢。”她挑了挑眉,顺手将放在一旁的月饼盒提了过来,“我带了月饼来,你要吃么?”
他挑了挑眉,目光轻描淡写地落在那包装精致的盒子上,习惯性地开始秀博学,“据史料记载,早在殷、周时期,江、浙一带就有一种纪念太师闻仲的边薄心厚的 ;“太师饼”,而这就是月饼的“始祖”……汉代张骞出使西域时,引进芝麻、胡桃,为月饼的制作增添了辅料,这时便出现了以胡桃仁为馅的圆形饼,名曰“胡饼”。”
语琪愣愣看着他,“……你从哪儿知道的?”
戚泽不耐地瞥她一眼,“当你缺乏常识的时候,你不应该觉得别人跟你一样也缺乏常识。”
……问题是这不是常识。
她讪笑,熟练地拍马屁,“……我只是惊讶于你对历史的了解……我以为你只知道一些偏理科的知识。”
“当然,你会产生这种错误的认知是有理由的——”戚泽仿佛被顺舒服毛的猫一般高傲地斜睨了她一眼,自以为隐秘地勾了勾唇,轻飘飘地道,“大部分人要在一个领域中做到精通就需要耗去一辈子,而极少数的人——”他怪异地停顿了一下,又用那种满含戚泽式暗示的目光看了她一眼,拖长了语调道,“他们可以毫不费力地便精通各门学科,并且通晓各个领域的知识——”
在他满脸都写着‘我就是那种人’的神情下,语琪不得不开口道,“那么……你一定是那极少数人了。”
戚泽矜持地微笑了一下,并且带着一种含着优越感的同情从上而下看了她一眼,温和地道,“虽然以你的资质注定只能成为那大部分人,但是值得庆幸的是——”他停顿了片刻,直到她挑了挑眉看向自己后才慢吞吞地说出后面半句话,“在你平凡普通又乏味的人生中,认识了一个即使在那极小一部分的天才之中也显得无比突出的人——”
“……”毫无疑问,他说得那个人肯定是他自己,语琪已经不想再附和一次了,于是她低下头装作去拆月饼盒,并试图转移话题,“要吃月饼么?”
或许是炫耀行为被突兀地打断了,戚泽显得尤为焦躁,他狠狠皱了皱眉,以一种颇为严厉的语气指责道,“你难道不知道,随意地打断别人的话是很不礼貌的事情么?”顿了顿,他挑了挑眉,“你的父母平时是怎么教你的?”
“……谁的父母都不会比你父母做得更差……”她忍不住低声嘟囔了一句,然后迅速地抬头微笑了一下,将一个月饼递到他面前。
戚泽嫌弃地低头看了一眼,以一种颇为刻薄的语调道,“我讨厌月饼。”
“……为什么?”
显然这次转移话题的目的成功了,他滔滔不绝地开始抱怨道,“首先,它是愚蠢的圆形,其次,它甜得几乎让人的牙齿断掉,第三,它的颜色跟排泄物一眼难看,第四——”
语琪无奈地道,“可是有的月饼不是甜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