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先进来吧,别惊动了旁人。”蜜娘拉着盼娣趔开身让殷氏先进去,又看巴虎一眼,冷冰冰地吩咐:“去给你嫂子拿毡被,要是有衣裳再拿身换洗衣裳过来。”
&esp;&esp;“我家哪有她穿的衣裳。”巴虎眼睛滴溜转,“我看你跟她差不多高,你借她身衣裳,等她走了我去扯两身布还你?不然我这时候突然去衣铺扯布做衣裳,有心人一想就知道我大嫂被我藏起来了。”他想方设法地跟人家制造打交道的机会。
&esp;&esp;“我的衣裳料子不好。”
&esp;&esp;“她就爱穿料子不好的”
&esp;&esp;殷氏:“……”这不是胡说八道?
&esp;&esp;趁着巴虎回去抱毡被,蜜娘跟盼娣把睡着的四个人给推醒,也没隐瞒,简单介绍了下殷氏的情况,着重说了巴虎雇工的事。
&esp;&esp;“这有啥不行的,这位夫人你就安心在这儿养胎,有事只管开口。”木香率先点头,巴虎家雇工工钱高啊,有他这个承诺,她以后就不用四处舔着脸求活儿。
&esp;&esp;“我姓殷,比你们年长几岁,喊我殷姐就好,别说什么夫人,担不起。”殷氏轻声说。
&esp;&esp;“殷姐你放心,我们肯定不能让那棒打鸳鸯的老杂毛把你带走,你就安心待毡包里养胎。”兰娘恨恨道,“我们大康的姑娘哪里配不上连一屋半瓦都没有的放羊人,要我说你何必找个漠北的男人。”
&esp;&esp;殷氏讪讪笑了下,没解释满都拉图是入赘殷家的。
&esp;&esp;“毡被送来了。”门外,巴虎敲了下木门。
&esp;&esp;屋内几个人都没动,一致看向蜜娘,尤其是殷氏,毡包里昏暗,殷氏只看得清蜜娘大致的体型。
&esp;&esp;蜜娘沉默地过去开门,接过毡被时手无意触碰到男人的下颌,两人都是一顿,一个缩回手,一个撇开脸。
&esp;&esp;“有些重,我给抱进去吧。你们放心,屋里暗,我什么都看不见。”巴虎一脚迈过门槛,看没人反对他才迈过另一只脚。
&esp;&esp;“就放门口,里面没位置了。”其实是越往里羊骚味越重,蜜娘记得她娘怀她小弟时害口闻不得腥膻味,她担心殷氏睡里面会作呕。
&esp;&esp;“那要是没事我回去了?”话是问殷氏的,看的方向却是面前的人。
&esp;&esp;“今晚劳烦二叔了,二叔也早些回去休息。”殷氏开口赶人,大半夜的一个男人进出姑娘住的毡包,这要是被人看见,男人没事,小娘子们的名声可就臭了。
&esp;&esp;巴虎没动,又问:“我明天什么时候送肉过来?”
&esp;&esp;“你不用过来,莺娘会过去拿。”蜜娘走到门边扶住门框,“我们要睡了,你要没事就出去。”
&esp;&esp;果然是吵架了,兰娘一把握住旁边人的手,等巴虎出去了,她才小声问:“蜜娘,你今晚不是买肉去了?”从蜜娘气咻咻跑回来时她就想问了。
&esp;&esp;“要价太高,我就没买。”蜜娘弯身把毛毡铺好,“夜深了,殷姐过来睡吧。”
&esp;&esp;说起来这还是她来漠北这么久
&esp;&esp;“干啥阴着个脸?谁又惹你了?”大胡子拿了个勺子出来刚好看见苏合一动不动地望向河下游,“给我老实点,别给我惹事。”说着把勺子里的肉汤扬洒在地上,转身进了毡包。
&esp;&esp;闻言,苏合咬紧了牙关,脸色几变,站了一会儿才往毡包里走,进去了跟抱着孩子的妇人打了个招呼。
&esp;&esp;“你跟那个丫头处的怎么样了?”妇人眉心一皱,她实在厌烦这个小叔子动不动赶着饭点来吃饭。
&esp;&esp;“有点麻烦,我下午再去找她说说。”
&esp;&esp;“嗯,小姑娘脸皮薄都怕男人缠,你嘴甜些,手头大方些,趁着人家人生地不熟,不清楚你的名声赶紧给娶进门。”妇人尝了口汤的咸淡,不咸不淡地说:“你也别挑拣人家没有牛羊陪嫁,有牛羊陪嫁的也不会嫁给你,你经不起打听。”
&esp;&esp;“行了,好端端说这些做什么?吃饭。”大胡子轻斥了一句。
&esp;&esp;“我吃了来的,你们吃,我出去走走。”苏合不等落座又冷着脸走了出去。
&esp;&esp;大胡子看了眼兄弟气冲冲的背影,有些无奈地对妇人说:“你这不是给他找不痛快?”
&esp;&esp;“他不痛快?我还不痛快呢,他都二十了,专捡着饭好了来吃,我抱着娃还要伺候你们兄弟俩,你怎么不想想我痛不痛快?”
&esp;&esp;“你小点声。”大胡子往外瞟一眼。
&esp;&esp;“我偏不。”妇人越嚷越大,“他做过的事谁不知道?就这个鬼德行还挑挑拣拣的,要不是西边来了难民,他这辈子都娶不到女人,只能在羊……”
&esp;&esp;“闭嘴!”
&esp;&esp;苏合越走越快,但女人说的话还萦绕在耳边,迟迟不散,他一个猛子跳进河水里,伴着混浊的泥水把头脸埋进去,隔了好一会儿才眼睛血红地直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