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过几个宫女过来一起仔细搀着,吴女紧张得额头都冒汗了。
“七子,七子,寺人何处?”四下环顾,女官按不住心中既焦躁又恼怒:未央宫管事的都疯了吗?深秋寒冷的,放大肚子后宫一个人乱跑。要是出了岔子,谁担待?
梁七子却不在乎那些,只管拉紧了吴女的手,含悲带喜:“阿吴,阿吴,今日重逢,何其幸哉!”
“哎……”吴女不知道说什么好。这是梁女名列天子嫔御后,她们俩第一次会面。未央宫和长乐宫虽近,但毕竟是两座彼此独立的宫城。更何况两人如今身份有差,见了面也不知该说什么。
指指宫女手中捧的衣裳漆匣,梁七子示意拿过来:“此乃翁主新衣?”
“唯,七子。”吴女让捧过来,打开了给梁七子看。这几件是过年时要穿之常礼服的一部分,前些日子做好了送入长信宫,长公主挑剔缘边和主料的搭配不够谐调,让退回去翻工的。
“翁主……翁主万安?”抚摸着匣子的边缘,梁七子的眼睛又湿了。她在长信宫中就是管阿娇衣裳的,这些用器再熟悉不过。只不过隔了短短几个月,如今再睹旧物……
“惜夫……”梁七子幽幽低吟:“物是……而人非……”
吴女靠得近,字字听得真切,一惊之下捏住梁女的手:“七子!”
意识到自己失礼,吴女官急忙放开手,浅浅屈了屈膝柔声劝解:“七子有福,宜安养尊体,静待皇子降世。”
“吴……谢汝美意。”梁七子口中说着,面上却是掩不去的落寞;点点泪光,闪烁可见。
‘可怜!听说入掖庭宫后,皇帝陛下一次都没召见过她。’吴女原打算再劝几句,但最终还是没开口:对方如今贵为‘七子’,是后宫中正儿八经的贵人之一,再不是那个与她并肩而立的昔日同僚了。还是紧着劝她回去休息为上。
梁七子却不听劝,只固执于原地,将馆陶翁主陈娇的起居饮食日常小事问了一遍又一遍。一边问,一边叹,泪水与笑容交织,让长信宫众人看得心下凄楚,甚不是滋味。
‘老这么着可不行!’就在吴女打算不顾一切亲自将梁七子送回她居住的宫院时,梁七子的侍从终于赶来了。
小黄门脚力强,宫女们紧跟在后,一伙人气喘吁吁地围上来,七嘴八舌问:“七子,七子……何如?……安否?”梁女见到他们,蹙了蹙眉,并不见一点儿喜色。
在两群人的共同努力下,总算请动了梁七子回宫。看着梁女‘走两步,三回头’的行远,吴女只觉得鼻子酸酸的。
“吴姊……”鲁女捡这时候凑过来,望着远去的背影问:“梁七子……”
“休多言!”不等她往下说,吴女官断然截住鲁女的话头,扭头就招呼宫女们赶快走——她们已经耽搁了。
长信宫的宫娥们也离开了。
未央宫的宫苑,秋风萧瑟,秋草凄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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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哗哗…………”围观的人们在惊异,在惊叹,在惊叫!
高胖老者自车上取下的,赫然也是一柄‘王杖’!
一样的鸠首,一样的又细又长,一样的装饰纹彩。区别仅是马上那位拿的看起来更炫目些,估计是用了烫金的缘故。
怪不得呢,怪不得另一车队明明看见王杖,却不慌不忙毫无惊惧之色。旁观之人互相攀谈着,一个个提气扯脖使劲儿往里边挤:王杖对王杖,王杖老碰上王杖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这下可有好戏看咯!
王杖包金的杖头杵在地面,发出一下下沉闷的声响。雪白须发的老者满面红光,昂首阔步走向另一位王杖老。
对面车队中有人想拦阻,但顾忌到那柄王杖,最后是连老人的衣服边都不敢沾惹。高个儿白发老人似乎也知道自己的威慑力,直如闲庭漫步般仪态从容,有条不紊。
只有不到十步了。雪白头发的老者忽然停下脚步,立在原地举目凝视着马背上的那位,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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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十步的距离,一个在马前,一个在马上。
凝视着凝视着,就在大家都以为会听到什么挑衅之词时,高壮老翁突然张开双臂大叫:“兕子,兕子,陈兕子!”
‘兕子?!怎么有人知道这两个字?’马背上的陈老头一阵哆嗦,转动着昏花的老眼四下里踅摸:谁?谁叫的他小名?哎哎呀……看不清楚啊!
胖老头在那里继续喊:“兕子,陈阿弟!为兄徐灵在此呀!”
“徐……耀如兄?哇……耀如兄!”记忆起来,陈老头一边大叫,一边从马背上东倒西歪地爬下来:“呀……”若不是几个跟班眼明手快,这老头几乎滚落在泥地里。
徐老翁大笑着迎上去,一把抱住老兄弟:“陈阿弟,多年不见,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