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嫖皇姐老怀大慰——她的长子,是有爱心的好兄长!
沉默有一阵的陈二公子,突然沉沉地爆出一句:“吾家危!”
“阿硕?”陈须被弟弟吓一跳。
梁王主眼睛眨眨,面色一变。
陈硕绷紧面皮,一字一顿的重复:“吾、家、危!”
“呀!弟君……何来此言?”陈太子大为惊愕。
长公主的次子向兄长摇了摇头,凝重地说道:“吾家之危,非在‘近虑’,存于‘远忧’!”
皇姐刘嫖眸中星光一闪,缓缓追问:“阿硕?尽言之……”
“今陛下皇太后建在,故曰‘非近虑’。然……”陈少君硕盯着密室角落的一个蜘蛛网,凝凝地回答:“一日天子山陵崩,新帝即位,栗夫人把持东宫,则……此‘远忧’也!”
二公子话中间省略了什么?不需明言,在座的人人心知肚明!
与天子之母不要说‘为敌’了,就是‘不睦’,也是极度危险的。
陈须立刻焦急起来,和弟弟商量:“阿硕,依汝之见,此事……”
“吾儿……”兄弟俩还没来得及开头,馆陶长公主突然插话了:“阿须,阿硕……呜……”
两个陈公子齐齐一愣,困惑地望向母亲:“阿母?”
“此……为母之过,为母之过。”大颗大颗的泪珠吧嗒吧嗒落下来,很快沾湿了衣襟,长公主不断地哀戚自责:“……思虑不周之过也。”
听到这儿陈太子陈少君连忙起身,一边一个跪坐在长公主身旁,频频安慰母亲。“阿母!何至于此?”陈须接过妻子递来的手绢,细心地为长公主拭去泪水:“阿母何错之有?”
“大兄之言极是!”陈二公子更是直接了当:“栗姬之言辞如此刻薄,由是可知,其厌憎吾母子之心……久矣!如此,有否‘刘陈联姻’之议,何异之?”
“皇太子,国本之重。”拉住三个孩子,长公主哀戚更甚,含泪切切叮嘱:“太子母其后恃子为帝,贵不可言。唯今之计,切记退避三舍,退避……三舍。栗氏一族,吾儿‘诚’不可与之争锋。”
陈须嘴上不好违逆母亲,但一想到以后要在栗家人面前夹着尾巴做人,不禁大为恼火。
‘就凭栗家那帮子贪生怕死的胆小鬼?也配?!’陈硕闻言挑挑眉,大大的不以为然。二公子记得清清楚楚,皇帝舅舅与他提过:诸王叛乱时,天子曾问栗氏可愿带兵出战?结果作为皇长子的外戚,男丁众多的栗氏家族竟连一个敢上战场的都没有!
‘不对啊,我家阿母何曾是胆小怕事之人?’陈硕少君脑子飞转,细细端详长公主,又不动声色地瞟新嫂嫂一眼,决定尽快找机会和阿母做一次深谈。
谈话,在一片压抑的气氛之中接近尾声。
临出密室前,长公主慈爱万分地提醒儿媳:“阿姱,莫告之梁宫……以免汝父悬念。”
“阿母,唯唯,唯唯。”刘姱保证得极爽快,别过脸马上打定主意:‘栗夫人?未来皇帝……站到我家的对立面?这还了得?!危机四伏,危机四伏,一个搞不好就满门遭殃啊!’
‘惩戒管什么用?姓栗的再老实,只要她儿子一登基,马上连本带利开始清算!到时候……’
‘不行,姑母一个人扛不住,得找外援!今晚上就给父王写信,明天一大早派人送去睢阳。父王经历多,一定知道如何化险为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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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密室出来,走在通往后花园的长廊中,长公主忽然停了脚步:“阿须,阿硕,樊女命案……今者何如?”
“樊……女……案?”陈太子当初就不怎么经心,现在干脆想不起来了。
倒是陈二公子记忆深刻,向母亲禀告:“涉案之人周氏子,以‘樊女贱籍’为由,自赎。”
晚半拍才忆起其人其事,陈须了然地点头——平民杀贱民致死,的确不用偿命。如果交的钱够多,连流放等刑罚都可一并免去。
“无耻!”重重跺脚,馆陶长公主的胸膛剧烈起伏,甚至于无意间捏疼了儿媳搀自己的手,引起后者一阵低呼。
皇帝姐姐连忙把侄女的手捧掌心给揉揉:“阿姱……”
“阿母,因何发怒?”陈长公子不解母亲为何光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