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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片诡异的寂静中,甄长公主轻轻叹息一声,诚心诚意地说道:“昌平翁主逢不幸……今幸而有妊,得男,则失女之痛量可稍解……”
说话的同时,目光投向刘嫖长公主怀里玉雪娇艳的小翁主,眼眶内升起一层水雾——并不是所有母亲都有大姐那样的好运的,蒙天之幸,失、而、复、得!
瞧瞧异母妹妹,石长公主知道她是又想起长子了。甄长公主的头生子也是才落地不到两个月就折了,做母亲的痛不欲生几乎没熬过来,现在听说有相同经历的可怜人,自然生了同情之心。
杨公主撇撇嘴,却不方便绊嘴。两人之间杨公主年长,但甄长公主是汉文皇帝最小的女儿,是前者确确实实的姑母。
“失女之痛?有之乎?”赵长公主却没有这个顾虑,捻着玉佩末端的穗子凉凉地提醒:“闻昌平翁主深厌其女,日常……避之尚恐不及也!”
馆陶翁主陈娇听到这话,惊异地瞪大眼睛:‘这世上有讨厌女儿的母亲吗?’
一看表情就明白了女儿的意思,刘嫖长公主搂过阿娇,眉心小鼻子上亲亲,笑容暖如夏阳:“阿娇,阿娇……”娇娇翁主眯眯眼,全身舒舒服服放松——阿母疼她,她感觉到了。
皇帝女儿们对昌平长公主母女议论纷纷。实事求是地说,帝女们在理智上完全理解昌平对‘东山再起’的渴望,但在感情上,却不肯原谅这种做法。
堂堂长公主的女儿当侧室?侧室,是好听点;可本质就是小妾啊——简直是丢所有皇女的脸!
谈话,依然纠缠在刘荣右良娣前后矛盾的行为上。馆陶长公主眼中,却浮起浓浓的不耐:‘为什么老提那对母女?’
发觉大侄女的不悦,城南的大长公主明了地看看阿娇,坐正了寻机插话:“……春产之子,多弱,易病。故天时相关,然……属从之不力亦然……”
大长公主随后特别提到‘保姆偷懒’和‘采办失职’会引起的种种危害;末了还不忘小小抱怨一句,如今宫里为公主们准备的属官,正直有才干的越来越难得了。诸位帝女频频点头。公主们住在京城,封邑托付给属官管理,如果这些人无能或者坏心,就会异常麻烦。
谈论正热火朝天,阿娇突然好好的从母亲怀里挣起。
长公主一怔,困惑地问女儿:“阿娇?”
“阿母,”娇娇翁主一下子跳起来,指着室外的花苑和长廊叫:“阿母,阿大,阿大!”
“胡言……”长公主试图拉女儿重新坐下来——皇帝不会在朝会后出宫,朝会相当的耗精力。
见母亲不信,阿娇也不争辩,如箭一样穿过众人向外奔去:“阿大,阿大……”
“阿娇,阿娇!”不能扔下满屋子客人不管,皇帝姐姐头痛不已,冲姐妹姑母抱歉地笑笑,急命宫娥追上去劝回来。
不一会儿,阿娇回来了。
让所有人大吃一惊的是,阿娇不是一个人回来的,她身旁赫然立着当朝天子,皇帝刘启。再后面,则是长公主的新媳妇——梁王主刘姱委委屈屈地望着婆婆:不是她不禀告里面,是皇帝大伯不许通报。
“陛下……”
皇帝的突然光临,引起一片混乱。见礼的见礼,回礼的回礼,叩拜的叩拜……好一阵才消停。
心里奇怪,长公主悄悄问弟弟怎么来了。
当仁不让坐在正座上,皇帝和姐姐嘻嘻哈哈打起马虎眼:“宫中无趣,且朕思娇娇心切。”
“阿大,阿大……”阿娇甩开刘彻,扭挂在天子舅父胳膊上乐的合不拢嘴,反复表示足足半天没见了,她也很想很想大舅舅的。
天子对姐姐一努嘴,眸光跳跳:‘怎么样?’
“陛下!”人看不到之处,长公主偷偷掐了皇帝弟弟一把——没事老是哄阿娇玩,看把她女儿骗的团团转。
皇帝无所谓地笑笑,好似腰部痛觉神经罢工麻痹了;伸手摸摸侄女的小脸,拧拧儿子的耳朵——阿娇“咯咯”地甜笑,刘彻“呵呵”地傻乐。
皇帝陛下的光临,让宴会的性质发生了某种转变。
一些女儿或孙女跨入议婚年龄的帝女们开始左一句有一句地加以试探,目标是几位未婚亲王的婚姻大事。
天子有一句答一句,
脸上的笑容依旧,只是开始流于‘表面化’……
看出皇帝大弟的情绪变化,馆陶长公主眼珠一转,顺手扯过女儿身旁的刘彻,抱到膝上笑眯眯地问道:“儿……欲得妇不?”
胶东王眼睛一亮,很爽快地猛点头:“欲得妇。”
看小豆丁高喊要媳妇,天子莞尔,众位皇帝女失笑。
刘嫖长主指指左边一长列宫娥,个个身材苗条,眉目娟秀:“取其一为妇,何……如?”
刘彻摇摇头,干干脆脆地说:“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