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主!”随侍的乳母递上一方洁白的丝巾,打断了齐王主的沉思。胖奶妈只顾记挂女主人的需要,浑忘了走到满头汗正式她自己。
刘若默默接过试去额上的细汗,尽力定下心神,将满腔的愁绪深深锁进心底:大事在即。齐国,她的母邦,她的母亲,她的兄长,还远不到可以高枕无忧之时!逝者已去,生者不息,她能做的就是让父亲的自杀变得值得些,更值得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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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仙殿到了。刘若下舆,在殿门外褪了云头丝履,由乳母搀扶着跨进门槛。
才拐过云母大屏风,就见殿内西侧的席上放置了大大小小的托盘和箱笼,数十件裘皮服被分门别类叠着,数个宫人围坐一圈,正一一检视。
正中上方的高榻上,簪环琳琅的馆陶长公主一身锦缎辉煌、环佩叮当,正斜依一只大引枕对着个内官细细嘱咐:“长信宫小食,须……秋季多燥,提点吴女多给翁主饮水……”
内官拱手侍立,诺诺个不停。
刘嫖公主抬头见族妹进来,挥手打发内官出发,遂起身拉住刘若的双手,亲亲热热揽到身旁坐下,命宫人将早备好的温热饮品奉上。齐王主谢过,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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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暄一番,刘若直接切入了正题:代远在临淄的齐王和齐太后,向馆陶长公主提出求婚。
“婚姻?阿娇?”刘嫖殿下有点意外,她没想到刘若会一来就提婚事,而且还是女儿的婚姻。
‘齐国这地方不错,富庶繁华,是文华荟萃之地。而这人选嘛……’长公主绞尽脑汁,开始在自己的记忆中寻寻觅觅,然后很失望地发现:对这位申请当自己女婿的男孩,她所知道的只有‘齐太子是刘若哥哥的嫡长子’,其余都是空白!
‘嗯,她怎么可能把女儿嫁给一个容貌品行一无所知的人?再说,齐地虽好,到底比不上长安呢!’长公主和和气气地回答:“阿若,阿娇尚年幼,论及婚姻为时太早。”
拖延,是一种婉拒^_^。
刘若点点头,没有纠缠下去。
娶陈娇入齐王宫是母亲所梦所想,却也是她最不看好的想法。自嫁入长安,进出宫闱这些时月,刘若很明白帝后对那位小翁主的态度:让陈娇远离长安,嫁往他乡的可能性……实在,微乎其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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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一位眉目清秀的宫人起身,捧了件玄色裘皮大氅到刘殿下前,低低禀告大氅的拼接有问题。
“此母后之冬装也。少府初制,皇后处送来。”长公主一边解释,一边接过大氅翻过来查看。
刘若在侧,见这大氅取自玄色狐皮,丝里并未彻底缝合,底边都空着,想来是为了方便验收;这裘皮毛峰丰厚油润,毛色纯正如一,剪裁更是讲究——看起来,十分的完美。
“粱女?”长公主显然和族妹的看法一致,带点疑惑地问。
“禀长公主,此处……”粱女微微欠身,往衣服左边腋下一指。刘家的两位往那里看去,只见大氅腋下,有两张皮子的拼接处有一处错针,因位置偏僻,线色和皮毛又极相近,还真不容易发现呢。
到这里,齐王主不由对这个细心的宫人打量了一番:二十左右的年纪,浅蜜色的肌肤,眉清目秀,中上之姿,举止端庄中带些拘谨。看样子是个细致规矩的人。
“有理。”长公主同意了粱女的见解,转头唤出个内官,命其将这件瑕疵品狐衣退回少府。
粱女并不多话,只低眉垂首行了礼,算是感谢长公主的认同;随之就倒退着回到席上,接着检查剩下的皮衣。
刘嫖殿下的目光追着粱女好一会,满意地笑了:前阵子自己随便找了个理由将粱氏由宫女提拔女官——低级女官——当时不过是看在其兄和长门园面上,想让她在宫里过得更舒适些。如今看来,这提升还真是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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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内官离去后,刘若向族姐提出了母亲兄长的第二项求婚意向。
这回,长公主更认真地考虑了一下:
次子没有现成的爵位,虽然以后大弟一定会册封一个爵位,但那是未来!
娶齐王的嫡长女未尝不可。看眼前刘若的行为品貌,齐王室的家教总是不错的。
只是……她两个儿子里,总要有一个娶公主吧?虽然天子没明确表示,但长公主还是凭着多年的亲情和默契,感觉到皇帝对自己长子和梁王女的婚姻有所不满。
刘若等在一旁,小心地观察长公主的脸色,一步步走向失望:她就知道,这门婚事看似合宜,门当户对年貌相当的,但实际上希望渺茫。以馆陶长公主和天子之间的亲厚,长公主娶天子女做儿媳顺理成章。现在陈须已定下梁王家的王主,那么,陈硕十之八九就会去尚公主——母亲存有奢望,自己也只是做人女儿勉力一试而已。
果然,长公主婉拒了齐王室的联姻意向,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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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次……殿内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这时,一名女官自殿外款款而入,低头向长公主行礼:“启禀长公主,皇长子与临江王往皇太后处请安。二位皇子赠翁主娇礼。”
‘又送礼啦?’长公主忍不住笑问:“所赠何物?”栗夫人的儿子们是得着机会就给女儿塞礼物!哈,真难为两个年近二十的青年了,想那么多讨小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