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捂住嘴,紧紧的。
都怪太后祖母,说冬天烧火人多了气闷,禁室这块都没安排几个人手。乳母说,人多的地方阳气重阴气轻,那些暗黑生物不敢出来的。可现在……
不满……不满!
一个灰色圆球滚出来,悄无声息地紧随其后。
‘啊?一个不够,还有精怪?’小男孩好紧张……紧张……
“啊……啊啊……趋,返。”小身影转身,低压的声音。
十皇子脚都有些抖了。天啊,鬼还说话?人话?什么话?
长发挥挥手,甩甩袖子:“胡亥,胡亥,回去!”
灰色球往后退两步,站定。
刘彘站直:这声音他熟,是阿娇啦!吓死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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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惧意识一下降,好奇心立刻上浮!这么晚了,阿娇不乖乖睡觉,乱跑干嘛啊?
十皇子慢慢推开门,小心翼翼——长信宫的木器就是质量好,开个门半点声音也没有。不像母亲的殿宇,好多门窗动一动都‘嘎吱嘎吱’的。
踮着脚尖跟上去。嘿嘿,果然不出所料,走廊里的唯二的两个内官,早不知梦到天南还是海北去了。
既然是人不是鬼怪,而且还是熟人,刘皇子还有什么理由不跟上去呢?阿娇则对自己后面多了一条小尾巴毫无所觉,一路哈气连天、摇摇晃晃走着。
走廊很快到了尽头,馆陶翁主眼也不睁地往右一拐,进入一条小通道。
‘嗯,走得利索。看来阿娇的确没受伤。很好很好!’十皇子精神头来了,东张西望。噫?小道?自己以前怎么没发现这里有一条小道?
跨上几个宽矮的台阶,又走了十几步,陈娇停在一扇门前,拉开,一头撞了进去。彘皇子立刻脚跟脚踏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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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间很大,内里庄重雍容、清贵无比,两支金树高灯托起十多个火苗,照亮宫室。
“阿娇?”低沉的声音从室中心的高榻上悠悠然传来。
小尾巴立刻傻眼:祖,祖母?
“大母,大母呢……”娇娇翁主几乎是闭着眼睛走向大榻,一跳,正确无比地滚进厚厚的床褥——熟门熟路哇。
‘祖母好可怕,会不会被骂道抽头’刘彘皇子本能地掉头想溜。又立定:祖母看不见,所以不知道自己在这里,不用害怕啦!
环住太后祖母的脖子,小陈娇嘟嘟哝哝,大大的哈欠:“大母,大母呐。娇娇困哦……”
“娇,”窦太后搂紧孙女,先按惯例从头到脚摸抚一遍,温言:“袜,着袜”这孩子老忘记穿袜子。
“袜袜,”阿娇含含糊糊应着,在祖母怀里拱拱,找个最舒服的姿势埋头睡觉。
窦太后右手在阿娇身上有节奏的轻拍,柔柔呢喃,吟唱古老的诗谣:“绸缪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绸缪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绸缪束刍,三星在隅。今夕何夕,见此邂逅。子兮子兮,如此邂逅何!绸缪束刍,三星在隅。今夕何夕,见此邂逅。子兮子兮,如此邂逅何!……”赵地的方言艰涩难懂,但现在听来却是好听极了。
灯烛掩映下,窦太后花白的头发垂下来,闪出类似白银素雪的光泽。满是皱纹的面庞是那么的慈蔼。
刘彘呆呆立在榻前,如坠迷雾。这真是那个冷素寡淡,高不可攀的皇太后祖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