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汝不干。”长公主挑挑眉,不耐烦地阻止:真是不合拍啊!算了,没办法……
胡亥被摸得很舒服,不甘冷落,胖乎乎的圆脑袋顶顶主母。馆陶长公主轻笑,拍拍爱撒娇的兔子,嘴里有一搭没一搭地问:“条侯世子伤情何如?”
六月的暖风入室,纱帘轻动。缓启处,绛纱红袖,玉指纤纤,皓腕约金环——家令闪了神,有听没懂。
长公主顿了顿,重复:“条侯世子之伤情,何如?”
“啊?!啊!禀,禀长公主,”家令急忙收敛心神,一脸古怪地斟字酌句:“观之,应……无大碍。”
‘也就是说,实际伤得很重咯!不见血,就伤到筋骨了。下手够狠的……’袅娜的身子在引枕深处慢慢挪动了一下。对这点,长公主不意外:她的阿硕连皇家表哥都照揍不误,更何况无亲无故的条侯儿子?更别说对方竟敢戏言阿娇了。
家令的消息晚了!昨天出席夜宴的有宗室,有窦家人,也有和窦氏联姻的其他家族子弟。消息其实天不亮就送进了长乐宫。儿子们出溜,则是长公主府女总管报进来的。
挥挥手,让迟钝的家令退下。长公主把大灰兔抱到胸口,心不在焉磨蹭着:周亚夫——恃宠而骄——周良娣的靠山——居功自傲——梁王弟弟……打就打了呗!反正又没打死^_^
突然,皇姐小女孩般吃吃笑起来:原来,阿须也是有脾气的嘛!过去老担心长子过于温文,会被欺负;现在放心多了。
‘算了,不派人追了。就让两兄弟出去玩玩吧!秋冬婚礼后有了家小,以后就没那么松快自在的日子了。有阿硕在,估计不可能饿死,实在不行,就抢劫吧!’馆陶长公主越想越乐,最后搂着胖胖兔笑倒在软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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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室殿的中央大堂,天子正在视朝——现在是日朝。
今天第一项议题,是关于人事的。
丞相陶青坐在右上首,恭恭敬敬向皇帝奏报:“主君,‘奉常’者,汉室九卿之重,掌宗庙礼仪;例不久虚。请陛下择良臣以补之。”这是非常重要的职位,总空着是不行的。
“相国所言甚是,”天子和蔼地问列席的臣子:“诸卿以为,何人可当此任?”
魏其侯窦婴的眼睛在殿里兜一圈,顿生不悦。本来和条侯周亚夫说好了,日朝上由他出面举荐窦彭祖担任奉常;不料事到临头,这位汉军最高统帅竟然‘病假’了!昨天下午见面还生龙活虎的,他生的什么病?
有大臣出列,先后提出几位人选。天子没什么表示,丞相也沉默,似乎都在等什么。
这边的窦婴有点急了:同是窦家人,他得‘避嫌’,不能亲自出面推荐自家堂兄弟!这个太尉大人,怎么关键时候掉链子啊?真误事!
‘嘭……’很沉闷的声音,听上去象低音大鼓。重臣们奇怪地彼此看看——宣室殿不是乐府,不该有乐器,更不该有乐器声。
中尉卫绾扫一眼殿内形势,起身向天子行礼:“陛下,臣以为南皮侯为人敦谨,可充任‘奉常’一职。”
魏其侯眸波微动,瞟了瞟卫绾,不禁暗自赞叹:没事先通气,毫不知内情,竟能这么快做出正确的判断,还和天子的意思正相契合——不得不承认,这个先秦马夫确有过人之处。
刘启皇帝很公式化地问问:“众卿家?”
陶丞相立刻在座位上转了四十五度,曲身表态:“南皮侯大贤,堪当此任。”
“臣附议。”
“臣附议。”
……百官之首的丞相都同意了,剩下就没问题了。
于是天子宣布:“制诏:以南皮侯窦彭祖为‘奉常’。”加恩于窦氏,于皇帝而言是对母后‘同意立皇太子’的一种补偿。
虽然窦婴封官进爵,最近又任了‘太子太傅’这一要职,但窦婴毕竟只是皇太后窦氏的堂侄子。而窦彭祖,才是窦氏一族的长房长孙,也是窦太后最喜爱最重视的嫡亲侄子。
接下来,出列的是御史大夫。
“启禀陛下,去岁长星出西方,后天火烧洛阳东宫大殿城室。”躬了躬身,大夫提议道:“臣请:适时修缮如故。”
“陛下,”魏其侯一出来就拒绝:“吴楚之乱平息未久,岁入不足,国库不丰。于是时也,实不宜大兴土木。”
御史大夫瞧瞧这位新上任不久的太子太傅,不满道:“魏其侯,洛阳宫室被焚久矣!”已经等了快一年了。烧的是宫殿,而且还是‘大殿’这种主要礼仪用宫殿,怎么能一直放着不管呢?
窦婴试图解释自己的想法:“御史大夫,……”
‘哐……啷……’话说半截,内里又传出奇怪的声响,听着似某种金属器皿落了地。
太子太傅窦婴僵住,一时忘了怎么往下说。大臣们一愣一愣的,面面相觑。天子不亏是‘上天之子’,巍巍然不动,意志坚定地听而不闻。
“治粟内史?”皇帝简简单单拎出一个,转移目标了。
治粟内史踱着方步慢腾腾出列,很抱歉地望望御史大夫:“禀主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