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太后听了,颔首赞许:“嗯,良配也。”
馆陶长公主闻之,悄悄地抿嘴一乐,将心里的话捂住没说:能缔结这样两件婚事,陈王后对王室夫家居功至伟——旧戚和新贵,城阳王室是一揽子搂进!真怀疑陈王后在‘嫁给周家的庶王主被休’一事上,实际花了多少精力?
“如此……”皇太后转向侄子们方向,高兴地感叹:“窦氏与卫中尉亦有亲矣!”窦奉常、窦詹事、加上长公主,三个人忙不迭赞同。
又讲了几个无关紧要的细节,窦太后突然悠悠然长吁口气,徐徐说道:“近三十年,窦氏首出王后呐……”
殿里的三个窦家人,都沉默了。其实,按照大汉上层的婚姻传统,做了近三十年皇后太后的窦后娘家家族,早该娶进公主,并嫁出几个王后了。
‘哎,那些反吕功臣们这么多年对窦家的压制,也实在过了些……’长公主见场面凄清,拿住窦太后的手缓缓引至女儿头上,在母亲耳边低诉:“阿母,毋伤悲。一生二,二生三……”
窦太后精神一振,嘴角上翘,挺直了腰背接着问:“彭祖,阿缪之笄礼,何时?”按《周礼》,女孩子在十五岁行‘笄礼’;不过和男孩子们的‘冠礼’相似,一旦订婚了,都会提前举行。
“五日之后。”南皮侯回答完,猛然想起自己还有个任务没完成,连忙起身向姑母太后深施一礼:“姑母,侄儿敬请姑母赐缪‘字’。”
“从兄,母后早备妥矣!”长公主自长案下取出一只彩绘漆匣。匣子打开,里面是一对黄澄澄的金簪,一枚简约,一枚花俏;簪旁,放了一小卷帛。
馆陶长公主将帛卷拿出展开,向众人竖起。上面是从右到左两个字:福音。
“福音……好字,好字!”堂兄弟两人品味片刻,不住口称赞,双双向姑母行礼答谢:“愚侄谢姑母美意!”
窦太后举右手虚扶,微笑示意。
大汉朝九卿之首,奉常窦彭祖吞吞吐吐:“然……姑,姑母。”
17…10 ‘联姻曲’之 贵女出嫁
大汉朝九卿之首,奉常窦彭祖吞吞吐吐:“然……姑,姑母。”
皇太后窦氏:“何?”
“嗯……”想起家中妻子殷切的期盼,窦彭祖犹豫一阵,终于鼓足勇气向姑母提出:“内子,呃……及家母虑阿缪稚弱,有心待五……嗯……四年后行出嫁。”
“稚弱?”窦太后蹙起眉头:“何出此言?”
望望姑母的脸色,窦彭祖嘴巴张张,却无只字片语出口。
“姑母,女侄年方二四……”窦詹事试着帮堂哥说话,只是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底气不足。
“四五岁出嫁亦常态。八岁成婚为妇,足矣!”窦太后有点不高兴了,感觉侄子们是在无理取闹:八岁,已经够大的了!两三岁就出阁的贵女,也不是没有。
两个窦侄子,全部无言以对——在大汉,在各豪门,‘娃娃新娘’是司空见惯的现象,宫里宫外哪儿都有,实在没啥说服力。
见表兄们尴尬,长公主向宫娥招招手,让把温好的酒为两位表哥敬上:“从兄所虑者,非年岁,实乃异地乎?”
“然,然也。”窦彭祖接过,答谢后抿上一口,感念不已:还是公主表妹细心体贴人。如果女儿嫁人后还是住长安,他自然不用担心。可这是嫁去好远好远的城阳国当王太子妃啊!
“母后,”长公主转向母亲:“远嫁异地,一去多年不见;慈父爱女之情,实可悯也……”
“城阳虽远离帝乡,然妥善准备,详加谋划,阿缪自无忧矣!”窦太后对这个长兄留下的侄儿素来疼爱,闻言立即释然,转而宽慰起窦彭祖来。
南皮侯连忙行礼:“谢姑母……”
长信宫的东殿里,姑慈侄孝,一派和乐融融。
馆陶长公主愉悦地望望母亲怀里的女儿,再看看门外的天色,唤过伺候的内官交代几句;内官领命,躬身而去。这时,窦太后正问到城阳王太子妃的陪嫁:“彭祖,尚有何物?”
窦彭祖报出一连串的物名,其中包括农庄别院,家具摆设、床上用品、首饰配饰、四季礼服常服……妆奁物品种类之丰富,数目之充分,能让新娘子在完全脱离夫家物资供应的情况下充充裕裕生活o(∩_∩)o……
忽然,南皮侯停口了。他惊异地发现:姑母大人,在摇头。
窦奉常一惊,忐忑不安地问:“姑母,阿缪陪嫁之物,见少?”这是窦家第一次和王室家族通婚,上上下下都没经验,可别缺了短了什么。
皇太后摇摇头。
南皮侯一愣,想想,不可置信地问:“显多?”哪有嫌弃嫁妆多的?
大汉国母还是——摇头。
窦彭祖这下想不通了,呆滞当场。
“咯……”藕荷色轻纱薄绢的袍袖,舒卷间半遮住形状美好的樱唇,长公主笑撇窦家两位表兄:“从兄可曾听闻,陈王后归城阳国为王太子妃之时,年仅五岁?”
窦奉常迷茫地眨眨眼,回答:“愚兄有闻。”
馆陶长公主循循:“从兄为阿缪备嫁,当以陈王后随嫁为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