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哈,哈哈!”齐王终于忍不住——破功了!
‘粉饰太平啊,粉饰太平!看这若无其事的样子……真是太可爱,也太解气了!’刘寿趴在地席上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不停用拳头捶地。如果不是好歹还念及自己的亲王身份,他真想就地打两个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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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参见淮南王!”馆陶翁主拢袖举臂,右手压左手加额,也对刘安躬身认认真真行了个全礼。
礼刚过半,就被淮南王拦住:“翁主,不敢,不敢。”
刘安将早准备下的礼物双手托到阿娇面前,微笑道:“得遇翁主,寡人幸甚。区区薄礼不成敬意,望翁主笑纳。”
‘薄礼?’阿娇端详端详眼面前的‘薄’礼,大眼眨眨:母亲教过,琥珀最常见为淡黄色。若和黄水晶般清澈,就是琥珀中的精品了。而这款……
淮南王送出的琥珀非但颜色偏向金黄,通体油润晶莹不见杂质;最难得的是,琥珀中心的绿色小甲虫肢体完整,栩栩如生。
拿起来放到鼻前闻一闻,阿娇这下是真的吃惊了——有香味,还带有香味!一种淡淡的,闻上去很清新很恬淡的香味。
琥珀之中,‘金黄通透’‘虫子完整’‘带有香味’只要具其一,就属上品。而眼前这块三项俱全,罕见之极,简直可称‘神品’!
‘这还算薄礼的话,怎样才算……厚?’又瞅瞅男式指环上镶嵌的大个儿深红宝石,阿娇冲淮南王莞尔,心里好好笑:大人真好玩,总是言不由衷,喜欢说反话。
阿娇礼貌周到地表示感谢:“谢大王厚赐!”
“翁主客气……”淮南王气定神闲地摆手示意,满脸柔和,好似他刚才送出的不过是麻布板栗之类再寻常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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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齐王……”对淮南王行完礼,阿娇才打算转身迈步,却愕然地发现她不用再费事动地方啦——齐王自己迎上来了。
刘寿先向阿娇行了个揖礼,随后干脆蹲在女孩面前主动做自我介绍:“翁主与寡人有亲!”
“有亲?嗯……”阿娇想了想,点点头同意:“大王所言极是,大王乃家母同宗。”理论上,天下所有的刘姓皇族都是娇娇翁主的亲戚,拜长公主母亲和皇帝舅舅所赐。
“不止如此……”齐王摇摇手,和颜悦色地补充:“舍女弟若,为章武侯少君窦詹事之妻。”
“若?妗子若?”这么一说,阿娇当即联想起来了。窦表舅家的舅母刘若,可不就是来自齐国的王主,现任齐王之妹嘛!刘若舅妈温柔又亲和,对自己可好了,连胡亥都是她送的呢!
想到这些,陌生的齐王立刻变得亲近好多。阿娇乐呵呵伸出橄榄枝:“齐王叔远来入京,若得便,入长乐宫一叙?”
说完,想起边上的淮南王,娇娇翁主连忙扭头笑嘻嘻补一句:“淮南王伯,亦然。”
齐王忙不迭点头。淮南王含笑颔首,心中生出几分赞许——虽然亲王有权入长乐宫谒见皇太后,但听女孩子这样说出来,生生给例行公事平添了几分亲切,让人好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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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热打铁,刘寿喜滋滋奉上他的见面礼。掌心上,是一只拳头大小的海螺……
整个海螺形状优美,螺壳不知经什么方式处理过,光亮可鉴;乳白、浅棕、抹黑、暗金等色的花斑和条纹彼此交错,美丽异常。
唯恐生长于中原腹地的小贵女不认识,齐王巴巴给解释:“翁主,此物生于海底,名曰‘海螺’!”
“海……螺……”小手轻轻抚过海螺壳,阿娇看得很仔细:宫中的海珍,多为珍珠珊瑚之类。海螺,还真没见过!
“海螺乃寻常之物。”燕王脸臭臭地搭腔:“岸边水下,俯仰皆是。”
阿娇听了,不置可否。只一双明眸剪剪顾盼,流转波光,好似在问齐王:海螺是因为太普通太常见了,才没有被进贡入宫吗?
‘美目盼兮,美目盼兮……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在侧的淮南王见了,无声地笑了:拥有这般会说话的眼睛,言辞岂非多余?刘嫖生的好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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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得牙痒痒,齐王深深吸了两口气,才强忍住跳起来和刘定国干一架的冲动。
从螺口中掏出一团黑丝罗,齐王将空空的螺壳套在馆陶贵女的耳上:“翁主,试之,试之……”
那是一种阿娇从未听过的声音,不是金石之声,不是丝竹之音,不是歌者的咏唱;有点像风,如风卷过松林……可细细听,又有不同。
阿娇辨认不出来,一脸困惑地望向刘寿:“大王,此……”
“海……之声。”齐王答。
馆陶翁主:“海?”
“海!”幽幽吟哦着古老的词句,齐王将四周闻者的心思引向东海那无边无际的波涛:“波逢汹涌,濆滂沛兮;浩浩汤汤,横无际涯……”
“翁主,齐立于东海之滨。临淄风物,与关中迥异,殊可一观。”虽然知道不大可能,齐王还是尽力游说:“唯不知寿可有降阶相迎之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