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这样的经验,我就四下里找了片大叶子,收集起一滴一滴的露水,然后再滴在常宁的唇上,虽然有些杯水车薪,不过总比我一点也喝不到要强。
日头过午后,常宁终于醒了,只是刚睁开眼睛看东西的时候,给人一种没有焦距的错觉,我足足又等了有一盏茶的工夫,他才终于说:“你为什么不走?”
“走去哪里?”我问他,一边把手按在他的额头上,有些热热的,不知道是不是发烧了。
“回京城,回你的荣华富贵身边呀。”他说,语气渐渐有力。
“如果能走,你以为我不走吗?”退开两步,我回答他。
“那你走吧。”他重新闭上眼睛,不看我,也不再说话。
我等了一会儿,又等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问他:“你没死吧?”
“人待在这里,早晚要死,有区别吗?”常宁睁开眼睛,有些嘲讽地问。
“当然有区别,区别就是,如果你死了,就没有希望了,如果你没死,就有希望。”我说,“而且我们也可以离开这里的。”
“我们可以离开这里?”常宁忽然看向我,眼中有光芒跳跃,然而,很快那跳跃的光芒消失了,他整个人便又归于寂寞,“其实这里很好呀,我忽然不怎么想离开呢。”
“没吃没喝的地方,只有你会说很好。”我苦笑,肚子咕噜咕噜地叫个不停,手脚也都有些发软了。
“你饿了?不早说,这里随处都有可以吃的东西呀。”常宁挑眉,下巴微微一动,指向一个方向,那里有一排大树。
我看过去,没有发现什么果子之类的东西,于是生气地看向他,说:“这个时候,这个玩笑好笑吗?”
“婉然,你真的不认得那是什么树?小时候,我们园子里种的两棵树中,就有一棵是这种树,你还经常去爬,摘青果子吃的。”常宁说。
“李子?”我说。
“错了,是杏树。”常宁回答得很干脆。
“杏树有什么用,这个季节也没有……”我正想说没有果子吃,却猛然想到了一件事,忙站起来,几步跑到树下。
同我想象的差不多,杏子掉在地上,都烂光了,树下的地里却埋藏着很多杏核,扒出一些,放在大石块上,再用小石块砸开,雪白的杏仁就露出来了。
这种野杏的杏仁有苦有甜,甜的很甜很甜,苦的很苦很苦,不过,总是食物之一。我砸了一些,本不想分给常宁,但是看他始终面无血色,而且一动不动,心里还是很担心,这种营养和热量都很高的食物应该适合他。于是,我递了一把过去。
常宁吃得很慢,虽然瞧不出他有什么难以下咽的表情流露,但是,是苦是甜自己最清楚。
肚子里有了底之后,我开始四处看,人一两天不吃东西没什么,但是若有一两日没有水喝,怕是要出问题。
“找水的话,到地势低一点的地方,”常宁伸手向我刚刚没有走过的方向指了一指,那边又是一个斜坡,地势很陡峭,我虽然看到了,但是一直没敢过去。“小心有蛇,然后,也带点水回来给我。”他说。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受伤让常宁给我的威胁和压迫感降低了很多,但是却给了他支使我的权利。算了,支使就支使吧,反正也不是全为了他。
第48节:塞外惊魂(4)
来到斜坡前,我却是实在地犯难了,这个坡不高,但是无处着手,下去容易,但是要怎么上来呢?
回头看常宁,他已经闭上眼睛,分明是一副你自己想办法的姿态,我跺跺脚,转身四下打量,这里林木茂盛,秋天也有不少藤蔓,按照电视和书上的说法,应该是可以利用的。
所幸,常宁的刀还在,只是藤蔓坚硬,总要费些力气才能弄断,捆绑连结的过程更是痛苦,手上的皮被割了无数道口子,也不流血,只是沙沙的痛。这点看起来非常简单的工作,我做了总有一个多时辰。
从斜坡上小心地滑下去的时候,湿滑的岩石将我已经脏乱不堪的衣服弄得更加惨不忍睹,不过这里的潮湿,却实在地给了我希望。
斜坡底下,我踉跄着前行,头却一阵眩晕,好在片刻就过去了。
更深的山谷中果然有泉水,虽然只是很细很细的水流,不过对于一个渴得要命的人来说,还是太难得了。
喝饱了之后,才想起上面还有一个人,不过我手中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