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谢陈氏低声呵斥,生怕在后院的崔氏母女听到,“无媒无聘,无定无书,你这孽障瞎喊什么!”
“好。”谢云星憋着一口气,强忍着怒火道:“那便请母亲将从宁七那里借来的银子给我。”
谢陈氏理了理头发,轻蔑的道:“这银子我拿着有用,等明年你就知道了。”
谢云星见要银子无望,将手放下,深吸一口气,厌恶至极:“留着给我买通房是吗?”
谢陈氏转过来盯着他的双眼,不知何时,儿子竟早已比她高出了半个头来,“谁与你说的?”
“我不要,我只要文房四宝。”
“荒谬,哪个世家公子到年龄房里没个贴心人儿?”
“谢氏早已没落,阿母往日端着架子不肯与旁人交际便也罢了。如今家中银钱紧张,大人靠着给别人写信也赚不得多少银钱,阿母为何还是要端着世家的架子不肯放下?那些个所谓买通房的规矩只是他们好淫,这并非君子所为。儿认为真正的君子应当洁身自好,而非早早地沉溺于枕席之欲。”
“便不是世家大族,寻常百姓家的,男儿也应是十六岁就成家了的。”
“多谢阿母好意,儿不需要。”谢云星耐着性子与她解释,“儿有婚约在身,儿只想等宁七及笄进门,不想找那些污糟的人来开蒙。”
谢陈氏默了默,越发觉得这个儿子像谢泽,想了片刻,她笑着叹了口气,“哎呀,行了。你若是不愿,此事也就算了。不过这银钱我是借也借了,家中也确实艰难了许多,加之家中有清河来的贵客,这银钱我就留着周转家中了。”
谢陈氏要走,谢云星却再次拦着她,谢陈氏有些不悦,“我都已退让了许多,你这又是为何?我还没问清楚,究竟是哪个舌根子长的贱人在你面前嚼了这舌根子让你来此再三忤逆!”
“儿并非要拦你,只是想问一问宁七给了多少银子,等儿出人头地,应尽数还给她才是。此事也没有人与儿嚼舌根子,只是儿自己的猜测。”
“不过是二十二两白银,有什么好记的。放在民间,不过能买一间泥瓦房而已。”谢陈氏瞥了他一眼,“你是个聪明早慧的孩子,哪日你若想通了来与我提,我也不会讥讽于你。不必过于迂腐,还是要开明些才是。
“阿母,宁七自五岁起就不忍儿夜读却无烛火,更是怜儿冬日苦寒。自她五岁起,零零散散接济儿的东西与银钱一同折了,再加上阿母手里这二十二两白银,一共是二百三十二两。等儿高中,定会尽数奉还。”关于谢陈氏后面的那句话,谢云星强忍着厌恶道:“关于通房一事,阿母借我未婚妻的银钱去买伺候我的人,不觉得行事有些恶心吗?”
借别人的刀去捅那个人,若宁七得知,不知该有多伤心。
谢陈氏轻蔑的道:“你尚年幼如此想,我不怪你。你既然如此觉得自己痴心,那我且等着,等你与那宁七成婚五年十年之后,你若还是能待她如今日这般,我才佩服你是真男人。”
谢云星望着母亲离开的背影,略略有些不大高兴。
莫说过五年十年,便是过二十年,过去一辈子,他也绝不会厌恶宁七半分,更不会想着纳通房妾侍。
谢云星肩膀上猛然被人拍了一下,谢辰星笑眯眯的道:“我就知道你劝不动她。”
谢云星微微垂眸,掩盖眼中情绪,“阿母已经答应我了。”
“谢陈娘子的诺言,能有几分可信呢?”谢辰星负手走到他面前,眼睛弯弯的望着他:“三兄,兄长,谢云星。谢陈氏拿着宁七的银钱去买给你开蒙的女人,你恶心。”
“我不会的。”
谢辰星这才收起那玩世不恭的模样,凌了脸色,“只要一日未下聘,便会有一日的变数。你最好不会,否则,她一定会变成你的弟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