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定亲就行,其他的你别操心,朕自有计较。”
然后没隔几天,康熙给荣嫔的侄子跟先皇后赫舍里氏的亲侄女赐婚的圣旨就下来了。
赫舍里府上,噶布喇跟他夫人倒没觉得自家孙女这一桩赐婚怎么样,反而索额图两口子为此忿忿不平,觉得马佳氏家世太低了。“咱家是太子殿下的外家,什么样的人家不能嫁,万岁爷偏偏给赐婚个这样的人家?”
噶布喇皱了皱眉,看向三弟索额图,“你老实跟我说,你上次进宫跟太子殿下说什么了?”
先皇后去世后,他身体一直不太好,这两年更是连领侍卫内大臣的职位都辞了一心在家养病。到现在,太子殿下都四五岁(虚岁)了,他还没见过。上次宫里传出消息,太子被荣嫔给打了,他也心疼,索额图说要进宫见见太子殿下,他也没多想就同意了,毕竟他这身子也不知道能挨到哪一天,等他去了,赫舍里氏还是要三弟撑起来。
可三弟进一次宫,这才没几天圣上就给赐了个不算那么门当户对的婚,要说两者之间没点关系,打死噶布喇也不信。
“我,我也没说什么啊”索额图在他大哥的逼视下,挠挠头。
“你把你跟太子殿下说的话,还有太子殿下的反应完完整整跟我说一下,一点都不许漏。”
“……就,就这些。”
“你,你还就这些……”索额图话音刚落,噶布喇的茶盏就已经砸了过来,若不是索额图反应快躲了一下,怕是脑袋都给砸开花了。
“咳咳……”一句骂完,噶布喇咳的险些背过气去。
“老爷,您别急,别着急,有话慢慢说,慢慢说。”噶布喇夫人慌忙去给噶布喇抚背。
索额图也不敢说什么了,缩着脑袋在旁边老老实实蹲着,还想上前给他大哥拍背,被噶布喇一个厉眼瞪得不敢动弹了。
好一会儿,噶布喇终于缓过口气,倚靠在椅背上,指着索额图,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以后太子的事,不许你管,给我滚回去,去祠堂里跪着……”
索额图夫人还想给索额图求情,看噶布喇气的铁青的脸,仿佛下一刻就要升天似的,张张嘴到底没敢吱声,看了她大嫂一眼,讷讷的跟在索额图身后出去了。
“好了好了,你也别生气了,消消气,原本身体就不好,怎么气性就那么大。”
“我能不气吗?这蠢货差点毁了先皇后拼命为我赫舍里家争得跟太子、万岁的情分……”
“行了,你也别气了,事情都发生了,你在这生气有什么用?既然万岁爷愿意给两家赐婚,那也就是还有挽回的余地,我明日就递牌子进宫一趟亲自去给见见荣嫔”再去看看她那叛逆的小女儿。
噶布喇夫人是承恩公夫人,先皇后的亲娘,小太子的嫡亲郭罗妈妈,蓉琳一个嫔在她跟前没想过摆谱,也摆不起谱。因此巧儿说承恩公夫人求见,荣嫔客客气气的亲自出来将人迎了进去。
两人的这一次见面全程也都很和谐。噶布喇夫人带了厚礼,替之前索额图的失礼表示了歉意,并感谢荣嫔这几年对小太子的照顾,还提到了自己被赐婚的孙女巴拉巴拉。
从钟粹宫出来,噶布喇夫人又去了小赫舍里氏那一趟,给小赫舍里氏把道理掰开了揉碎了一点点讲,“……你是赫舍里氏家的女儿,这是永远也改变不了的事实。额娘知道,额娘跟你说女人要以家族为重,这话你听不进去,你觉得没有背后的家族你也可以过得很好……确实,这一点额娘不否认,有的人确实可以,而且眼前就有一个——荣嫔”
荣嫔从康熙四年进宫,可以说马佳氏根本就没有给过她什么帮助,她全是靠的她自己的好运起来的,“如果你也能有荣嫔的好运,能生下五子两女,不都不需要五子两女只要有两个阿哥,完全可以。可是咱们不是没有吗?这时候你再没有了家里的支持,你以为你就能好了?你现在这样只是因为家里阿玛跟额娘还在,还能做你的后盾……等你阿玛他……他去了,你还这样不听话,你信不信家里会立马再送一个姓赫舍里的进宫?到了那时,你觉得现在你身边那些还愿意供你驱使的人会怎么待你?万岁爷会怎么对你?”
噶布喇夫人用帕子擦了擦眼角沁出的泪,看着不吱声的小女儿,无奈的站起身,“该说的,额娘都跟你说了,要怎么做,你好好想想吧……家里已经得到消息,如今南边局势不错,万岁爷有意在今年颁金节再次大封后宫……要不要把握这次机会,全看你自己吧。”日子总是要人自己过,她这个做额娘的再心疼,小赫舍里氏不配合,她也没办法。
“小主?承恩公夫人已经回去了。”
小赫舍里氏没吱声,任眼泪扑扑往下落,几个宫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直到第二天近午时,小赫舍里氏才拉开房门,叫人进来给她梳妆打扮然后去了钟粹宫。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小赫舍里氏都成了钟粹宫的常客,只要她有空,蓉琳又不撵她,她就在钟粹宫待着。一开始彼此比较陌生,其实有点尴尬,多是兆佳氏没话找话跟她说上几句。时间长了熟悉了,蓉琳也会跟她聊聊天,闲扯些有的没的,就连经常来往钟粹宫、乾清宫的小太子也对她亲近了不少,至少看到她会主动叫她一声姨母了。
八月十五,中秋月圆夜,本就是阖宫欢庆的日子,正值此时,南边又传来大好消息,清军已有江西进围长沙,吴三桂失败之势已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