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不能留下伤疤啊
每当他的手指触碰到她的伤口时,奥兰能明显感觉到她的颤抖,很疼怎么能不疼呢?连奥兰都感觉到疼痛了。可他的女皇陛下却两眼望着对面梳妆台的镜子,似乎在发呆,没有喊出声,也没有任何难忍的表情。
奥兰只能尽可能的放轻自己的动作,随着伤口从小腿转移到了大腿,再从外侧移至内侧……奥兰额头上的汗水也越来越多,呼吸不由粗重起来,双手一个劲的颤抖。
这简直就是种人世间最甜蜜的折磨。
“奥兰,”突然琳娜开口了,令奥兰不由自主的吓了一跳,“你说为什么我看到他受伤,心里还是会疼痛呢?”
女皇陛下的话泛起奥兰心中的苦涩,他知道她说的是尼尔,于是只能低着头,艰难的摇了摇脑袋。
琳娜笑了,望着对面墙上的镜子悠悠的说道:“是啊,你不会说话,自然没法回答我。也正因为你不会说话,我才敢跟你说出我心中的感觉。我不能和罗伊倾诉,因为我怕他知道了会难过。我总是在依赖他,从他无限的爱中吸取力量和勇气,却不愿意付出对等的感情,我……真可耻
但即使我力图扫平内心,看到尼尔受伤的时候,我的心还是忍不住疼痛了……你知道吗?奥兰,我成长的世界与你们都不同,在你们看来我是女皇陛下,可在我自己眼中,我只是琳娜*布斯特。是和你们一样的人,谁的性命都不比谁更有价值,谁的爱也不必谁的更高贵。所以我会感到抱歉和羞耻,因为我的心背叛了他们两个人
然而我的责任和身份却让我无法义无反顾的去爱一个人,绝对不能。痴迷的爱情会让人失去理智,这样的感觉我品尝过,它会让人疯狂的想放弃一切只要换取对方的一个肯定。所以它注定是属于普通人的,不可能属于我。
有的时候这也是种莫大的遗憾啊
可是我同时又渴望被肯定,被爱,被珍惜。我总是向别人索取力量,因为我每到夜晚就会害怕会空虚。这种感觉难以表述,就像是手中的一切随时都有可能彻底消失不见我甚至有时想这就是一场梦,一觉醒来我又会再度一无所有、被抛弃在陌生的地方。奥兰没人能理解我这种恐惧没人”
琳娜的低吼声回荡在房间里,过了半晌她才冷静下来。侧过脸她看到奥兰已经收拾好药品却仍旧半跪在床前一动不动,暖意从她心底升起。他是聪慧的,他明白其实她只是需要个凝听者,并不需要回应。然而她也不知道自己语无伦次的究竟想说些什么,只是若不找个突破口释放出来,她心中的愧疚、焦躁、害怕与悲伤就会将她整个人彻底淹没……
琳娜朝他抬起手臂,奥兰修长的手握住了她,温热的手掌有细细的薄茧,令琳娜不由为他怜惜:多美的一个女子,却因为命运的捉弄身带残疾,这双原本应该是细嫩的纤纤玉手都长出了茧子了。
奥兰的手紧紧的握住琳娜的,他的女皇陛下手指冰冷,在炉火熊熊燃烧的房内,她为何会冷的像个冰块呢?她拥有一切,却心底隐藏着恐惧,这是他无法理解的,但是她此刻的不安他的的确确能感同身受。
他站起身坐到琳娜床畔,双手轻轻搓揉着她的手指,努力将自己的热量传导到她身上。她的手终于逐渐温暖起来,于是他又顺着她的手腕一直向上,轻柔的按抚她的臂膀。
琳娜舒服的闭上眼睛,她只觉得奥兰的手仿佛有种魔力,正在将她体内的寒冷一丝丝的抽出来拔去,把疲惫清扫一空。
温暖的房间、温柔的手,令她彻底放松下来,逐渐的,心中的纠结也暂时消失了,自信和坚定又再度充斥她的胸腔。
壁炉的火焰已经熄灭很久了,房间内冷的像个冰窖。罗伊坐在禁卫军营办公室内翻了一个通宵的单据。皇家圣诞宴,雇佣采购的单据简直能形成一片海洋
他烦躁的将零零碎碎账单猛的一推,狠狠的猛捶桌面,见鬼的简直毫无头绪
他心烦意乱的掏出烟盒,抽出一根叼在嘴上,却双手颤抖得划不着火柴。最终他愤懑的香烟狠狠的执向墙壁。
一想到昨晚的情景,他就抑制不住心中的恐惧。琳娜被火焰包围从高高的梯子上坠落的景象不停的在他脑海中重演,后怕的心情令他焦躁不安。
该死的他竟然离她那么远差点就来不及
突然门被轻轻敲了两下,来人没等他开口就径自进了屋。
尼尔*费伍德定定的站在门口,他的左臂被纱布包裹着吊在脖子上,头发凌乱,带来了外面零星小雨的气息。
“这儿不欢迎你。”罗伊看都没看他一眼。
“我不是来寻求矛盾的。”尼尔说完就径自走到办公桌前,拖出椅子一屁股坐在罗伊的对面。
罗伊重新又展开单据,装作一门心思在审查,丝毫不愿意搭理他。该死的他是来炫耀的吗?炫耀他的英雄救美?炫耀他再次有机会接近女皇陛下?
尼尔抽出一张单据撇了一眼:“厨房供货商名录?看来罗伊上校你和我的想法是一致的。”
他停顿了一会,却没有等到罗伊的答话,于是又接着说道:“昨晚的事情不是意外,有人在背后动了手脚,你赞同我的说法吗?”